情,不知何起,一往情深。
倾心诚非酸气一众,如今脑中所现竟是这样一般小女人情怀的语句。
“一世便可,何苦百世相随。唯这一世尚有他法别绪尽抛,许你无殇同安。”
送一怀抱,几滴泪藏。芳华几许,情难至今。曾历难思之难,诚不似今日,一语伤心,泪轻弹。滴滴清泪入衣,化作沾衣锦绣。方起小雨,混作一处,旁人无分。
“下雨了,回屋罢”
雨水打乱了二人的话语之向,更为女子夹泪双眸添得几笔他画,掩掩藏藏,终至无觉。
人族冬日自来少雨,如此晴空万里却一瞬瓢泼而至,令人唏嘘感叹,天之风云无测。辗转回屋不过半香之久,冬雨骤停,更添宫人闲聊之语。
“方还是欲蓄洲河之势,如今竟恢复如常。诚不知哪方水君潇洒至此。”
“这水君诚然也忒没眼力界儿,旁人不淋,单淋我这最厌湿气的妹妹,日后相见定是分外眼红”
满是看戏之气的男子声音自屋外由远及近,末了似添了句不痛不痒的哀嚎。
琰帝闪身侧立,挡在倾心身前,为其扣好外衣顶处鸳鸯扣,复又为其覆一披风,方侧身与她同向而立。动作之快,恰好屋外男子言语方罢,四目相对。
“哥哥~”女子轻礼一揖,既循了本性,亦顺了皇兄所语礼去之意,“嫂嫂”。
琰帝点头轻应,问询二人此行所为何事。只是,未得来人作答,便听得身旁之人道尽此行是为她意。
凤宛回宫近于月满,本就定于回宫之日商谈之事,便因着许多琐事耽搁下来。而天人之合,于天族而言,纵是旁的仙使亦非小事,而何况如今所涉,更为天族三皇子,天君属意太子继君,君陌殿下。
久到不知时辰已过几许,四人终自沉默。她,在等着他的答案。
“小九,三哥愿一力担下此事,只求你能帮三哥保全宛儿”
“三哥打算如何担下这罪责?承天戒?入蛮境?又或是困死水?”
“此事既因我而起,便不该毁她应得仙身。无论是何惩戒,三哥自会担起。”
浅色梨袍之下,那双看似柔弱实则刚劲的手紧握住她的纤指,制止她的话语。他在赌,赌自己九妹是否会念及旧日之情,许其二人同往。
“三哥哥”良久,披风之下那方身姿微动,泛白薄唇轻启,丝语如水般徜徉,“你该知晓我定会帮你,也定有法子帮你”浊气轻叹,眼眶竟染朦胧,“又何必用这般不似君为之举逼我?”
“小九……我……”
“嫂嫂”
白衣女子欲起身致歉,终为君陌所拦。男子抚其手以示心安,自起致歉。
“罢了”眉目无动,更添神伤,“三嫂养伤之时便已觅得一法,终会与之,又何必虚妄他事。”倾心拢了拢披风,似觉凉意渐深。起身将行内室,复驻足而立,负身轻语,“三哥哥,若母后未离,我可还是你心头最爱的小九?若漓念未失,你可会待我如前?若……”音声轻顿,泪滴千行,更添清冽,“若无极未屠,你可还会偏心小十?”。
三问成箭,箭箭诛心。
虽为问句,却从未想过寻得任一答复。久问既出,便已无憾。床榻而卧,便失常知。
倾心所问,徒令留人自惊。女子所言之问,更是直逼君陌其心。纵是他人不语,母后离宫,漓念自剔仙身无踪,血洗无极旧事,桩桩件件,件件桩桩他皆算与她身。只因她离了天族,成了妖尊;只因她,是这桩桩件件旧事的当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