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皇贵妃所历五载之事琰帝既已同倾心相告,除却神伤一时,剩下的便是对倾心心头所想的担忧。
她,听及于此,可还会怨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素来不愿逼迫他人接受自己的念想,只是昨夜一事,他倒是有些希望倾心能够以其所愿来思来想。纵然如此的自己甚是讨人厌烦。
“原是如此,我已知晓”
慵懒不再徒留虚气的音色自身旁一侧的贵妃榻上传来,语气却是一如往常的淡定无波。
“倾倾,你……”
“我说过,有些事,你自己决定便好”
琰帝仍是不解,不解她的淡定以及她的不埋不怨。
“昨夜之事既已发生便只能作罢,即便我要讨一个说法,得到的不过是个说法,却是于事无补。她这些年岁所历,听来确实令人唏嘘,若是为真,她对你情谊便值得你倾心相待。而这其中的真真假假,我想你自有法子相断,也无需我的什么见解。如此,你可心安?”
倾心自是瞧出他欲要隐瞒的内心纠结之情,而她自来又不喜遮遮掩掩之姿,如此甚是通明的说明白,于他于己都是一件痛快事。
“倾倾……”
玉兰之气愈加浓烈,琰帝近身将其环抱于胸,轻唤着她。
“如此称呼,不知琰帝可是会弄混?”
琰帝身子一愣,缓了会儿神,忽又握着她的双肩将其自怀抱之中撑开些许距离,低头,紧盯着她的双眸,而他那双深邃的双眸之中掺着许多复杂之色。
只是与其不同,她的双眸之中却是一片澄净,如水般的清澈与纯净。
良久,许是同她的眸中得不到他想要的回答,她被重新拥入怀中,只是这怀抱却比之前更是加了几许的力道。
“原是你更喜我唤你娘子”
倾心不语,于其怀中白其一眼,暗讽其自恋之姿,却又会心一笑,喜上眉梢。只是某人接连不断的娘子轻唤却是令怀中之人甚是烦忧。本就喜欢清静的她,由着病痛更是烦扰吵闹,他这般不讨喜的做法,诚然有些恼了她的意。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施法禁了他的声,复又在其惊讶之时逃了他的身,重新闲躺在贵妃榻上,小寐少许。
琰帝瞧着她的不理睬便知自己失声一事定是她所为,如此孩童之气毕露的她今日还是头一回见。
看来,她的心情不错。如此想着,先前的担忧便亦随风沉入九霄。
“嗯?”
身后的暖意令她的睡意拂了一半,刚要转身却发现腰间的手禁锢着她,移不得,动不得。
既动不得,却又得不到身后之人的解释,睡意徒然被拂去的怒气将升,却猛然想起,身后之人被禁了声。
“睡吧,陪你。”
琰帝似是知晓倾心的睡意渐深,并未过多言语,寥寥四字既解释了所为为何,又表明了接下来所欲为之事。
许是睡意再袭,又许是懒得同他计较,女子并未答话,只是于他的身子处靠了靠,枕着他的手臂沉沉睡去。
纵是解了子母蛊,纵是先前得了血玉珠的修为,她的身子却并不甚理想。如今这般的嗜睡诚然不甚正常。
后宫东苑眉寿宫。
因着凤宛的回宫,太后多年的夙愿得成,日日所念之子如今身畔相伴,自是欢喜无双。而先前自对识荆的逼问得知凤宛的病情而甚是忧心的太后,如今瞧着身子甚是健硕的她,那心头的一方大石更是安然落地。面上的喜色自难相抑。
“宛儿,这么多年在外你受苦了,当年母后同你父王……”
话未说完,便是抑制不住的哭声。那紧握着凤宛的双手不住的颤抖着。
太后如此年岁同先帝共育二子,一为琰帝,其二便是凤宛。而琰帝同凤宛又本就一母同胞,纵是生于地位尊贵显赫的帝王之家,却自小命途多舛。只是相较于琰帝而言,凤宛却更是令太后心怜。
琰帝虽幼时历经变故,于宫外成年,但终归过得几日承欢膝下的欢愉人生,而五年前的变故,又使得他重归帝族,虽同父王阴阳两隔,却是同自家母后重聚,得以重温所谓“家”的温馨。而这凤宛,于“家”一词却是十足的陌生,或言,诚然师门之情更甚亲情。
对于她所缺失之事,太后每每思及更是心如刀绞,却又无可奈何。先前那些个年岁,虽魂牵梦绕,却因着身前琰帝的琐事并未十分的入心,而今日人就在身边,曾经种种,入及脑中,痛更添痛,忧更着忧。
从前之事,两难抉择,既无从谈起,又无从解释,因而所剩之事便只是潸然落泪。
“母后,您勿要伤心自责,自懂事之日,师父便已将其中厉害讲与孩儿,孩儿并不怨您同父王的决定。相反,孩儿还要感谢您同父王当年为保全孩儿所作的牺牲。”
凤宛虽心头亦受其所动,却仍稳住神思,音容,从容的跪拜于地,以礼相谢那曾经年岁里她为自己所作的牺牲。
太后听及凤宛所言,见及她的跪拜之礼,双颊之上泪更如泉涌。她曾于宫中思索千千万万回二人见面当是一番怎样的场景,是争执难安,相对无言,又或是其他种种?却从未想过是今日这般情景。她的不埋怨,不怨恨,她的通情达理,她的包容理解,却更是令她神绪难平。
多年的后宫磨砺终是为她的平复助了一臂之力。太后稳住激动的神态,将她自地上扶起,牵引至身旁的空位处,再次紧握住凤宛的手,轻声呢喃。
“从前的事咱们不提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嗯”
凤宛轻应,恬静的面庞之上更添喜色,而那睫毛之上的透亮,更彰显了她彼时不似面庞所展现的那般从容心境。
纵是多年的从容不迫,温润如常,也总有一刻,那么一刻,随心而往。
人族凤衍国的百态之景,处处无同。而那四季如常的忘忧谷中,那青红相应的合欢树下的那抹青衣,却岁岁无异。
倾皇贵妃所历五载之事琰帝既已同倾心相告,除却神伤一时,剩下的便是对倾心心头所想的担忧。
她,听及于此,可还会怨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素来不愿逼迫他人接受自己的念想,只是昨夜一事,他倒是有些希望倾心能够以其所愿来思来想。纵然如此的自己甚是讨人厌烦。
“原是如此,我已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