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小女巫安琪有些怔怔，又有些释然的道，“死了也好，最起码也是一种解脱吧。”

“不，”凯尔严肃的看着小女巫，残忍地说道，“在奥斯德兰，死亡并不是一种解脱，如果生前没有做好准备，尤其是和下层世界搭上了边，死亡才是痛苦的开始，虽然这很残酷，但我不得不说芭芭拉的死亡，仅仅是她苦难的开端。”

小女巫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呆愣了一会后才凄然的笑了起来道：“那又如何，女巫从出生就是一场悲剧，我们生来就是怪物，被父母遗弃，被族人所厌恶，即使是努力挣扎着求活，但最终也会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而已，这是注定的结局，也是命运的恶意。”

凯尔沉默了一秒道：“能告诉我，在你的理解里，女巫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是怪物，是恶魔，是非人的存在，是这个世界对女人最恶毒的诅咒，否则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只有生下来就被诅咒的女巫，却没有天生的男巫？”

“是谁告诉你女巫就是非人的怪物，芭芭拉？”凯尔面色古怪的看着眼前的小女巫，谁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男巫的，自己不就是一个？

“不，是女巫的传承，从我觉醒了魔力，得知我自己是一名女巫的那一刻起，来自女巫的传承知识就会在梦中出现，只是梦中不但带来了女巫相关的知识，同时也带来的诅咒，那是一个巨大的影子，那道昏黄的影子会用最恶毒的语言念出诅咒，诅咒着身为女巫的命运，诅咒着我的最终结局就是成为一名全身腐烂，满身脓包的魇婆，无法更改，无法退变，生生世世，生生世世！”

说道这里，安琪已经全身颤抖了起来，没有哭泣，但眼泪却如泉水般从她的眸子中不停的流出。

凯尔抿了抿嘴，相比年轻女巫的话，凯尔更愿意相信从老祖母那里获取的神秘知识，或许它们已经跟不上这个时代，很古老，很悠久，但也正因为此，才确保了相关的准确性，保存了事情原本的模样。

从黑森林沼泽里走出来，在温尔斯顿的这八年时光里，凯尔一直在汲取这个世界的信息和知识，努力搜集所能搜刮到的书籍来了解这个世界，不光是为了融入，更是在探寻这里的古怪。

凯尔发现，这个世界存在着很严重的信息差，传承下来的信息不但出现了很多的断层，就连很多被当做常识性的信息实际上都是错误的，就比如把几千年曾经真实发生的事件当做神话故事来夸大讲述，把稀缺的施法者当做乡野怪谈来说。

原本，他以为奥斯德兰是因为生产力低下加上大瘟疫从而产生了类似欧洲中世纪的历史开倒车，如今却发现，更棘手的是这里面竟然还包含着某些不为人知的超凡手段，直接在思维层面上来涂抹和更改着某些关键性的信息！

这就很恐怖了！

人的感知是构建在对外部反应回馈的认知上。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人饿了会吃饭，渴了会喝水，这是一种生物本能或是最习以为常的习惯，可是一旦人的感官受到欺骗，人体需要补充能量时不但不会感到饥饿，甚至是看到食物就感到恶心或是饱腹感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比如厌食症。

而恶魔们就在干这么一件事，将女巫是被诅咒的不洁之物，魇婆就是女巫最终的结局通过梦境中的萨梅丽尔直接灌输给每一个懵懂的萌新小女巫，这完全就是从认知根本上摧毁着女巫们的意志！

一旦人从本质上开始质疑自己，那整个人也就离崩溃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