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如今那魏桓已经认罪,只需文大人一纸判决,魏桓便可人头落地。”
周福在荣玄身边像哈巴狗似的阿谀奉承着。
荣玄坐在雕花紫檀木椅上,板正得很,举手投足都满是帝王君主的庄重气概。
待盛阳郡对荣桓的判决文书彻底下来,他就给他父皇上书一封,说荣桓不光企图杀了亲哥哥,还行凶杀了一个无辜的平民百姓。到时候,他只需在书信上简单描写几句孙阿财家人的可怜之状,父皇就算念及与荣桓的父子之情,也必定会再次严惩荣桓。
鞭笞流放之类的刑罚对于荣桓来说都太轻了,荣玄眼珠转了转,露出一副邪恶阴险的表情。
大瑞朝的贵族犯错是可以用宫刑来抵消死刑的。荣桓虽已不是贵族,但他血统高贵,父皇一定舍不得杀他,若不杀荣桓,对荣桓施以宫刑也是不错的。
堂堂东宫太子殿下,不到一年的光景成了一个没了男性象征的太监,只想想荣玄就觉得浑身畅快,飘飘欲仙。
这种感觉简直太美妙,美妙得有些难以名状。
“王……王爷,您怎么了?”
周福跟在荣玄身边多年,从来没见过荣玄这副模样,眼神突然涣散迷离,嘴角挂着笑,这种笑不睿智,不阴险,却是那种弱智一般的笑,就好像盛阳王眨眼间成了个傻子。
第二日傍晚,盛阳郡的官兵派人到阿舒家中传话,说明日一早,盛阳郡守会重新审理孙阿财被害一案,到时候所有涉案人员必须全部到场。
阿舒在公堂之上终于见到了荣桓,大概是一夜未眠,荣桓面容多了几分苍白,黑眼圈浓重,只是冷静淡定跪在那里,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在荣桓身边的杨霖状态就很不好了,杨霖的身上沾满了血迹,双腿隐隐发抖,显然是一百鞭子打得惨烈,让他连用双腿支撑身体的力量都难以拥有。
“盛阳王殿下到。”
荣玄身边的宦官扯着嗓子喊了这一声后,荣玄着盛装,摆足了藩王的架子,入座到了主位。
阿舒想着这人模狗样的荣玄一定是想要亲眼看着荣桓被定罪的场面,所以才会大张旗鼓出现在案件审理现场,心中愤懑,恨不得用弹弓把荣玄的脑袋打开花儿。
“盛阳王殿下,王某自幼学医,对于验尸术也略通一二,王某斗胆请求盛阳王殿下,允许王某当庭对于孙阿财重新尸检。”
荣玄握紧拳头,用一种堪称怨毒的眼神看着王询,然后竟出乎意料地点头同意了。
半个时辰后,王询得出了答案。
“启禀盛阳王殿下,郡守大人,孙阿财的死因不是被人用棒槌打上头部而死,而是被人毒杀而亡。孙阿财头部受到重击,周围却没有喷溅的鲜血,可见在孙阿财被击打头部之前,他就已经死了。王某刚刚从孙阿财身体中提取少量血液,血液呈黑红色,可以断定孙阿财生前是中了毒的。”
荣桓抬起头,神色复杂地看着在公堂上滔滔不绝的王询,从前他只当王询是个治病救人的郎中,没想到竟是他小瞧了他。
让荣桓,阿舒,乃至整个公堂上的人都大吃一惊的是荣玄竟然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王询的说法。
“所以,即便是荣桓用棒槌打了孙阿财,他也绝不是杀害孙阿财的凶手。”
“王郎中说得有道理。”
荣玄反常地应和着王询,只是面容多了几分焦急,想要对王询说些什么,但碍于这么多人在场,终是将话吞回到了肚子里。
“所以,还请盛阳王殿下将荣桓,还有杨霖无罪释放。”
王询的目的很明确,也没有多余的弯弯绕绕,当着众人的面请求荣玄。
荣玄从座位上走下来,走到荣桓跟前,蹲下身让身体与荣桓处在同样的高度,看着荣桓的眼神满是凌厉和阴狠。
“本王一直认为魏桓你不会做出滥杀无辜的事情,果然你是被人冤枉的。既然魏桓你是被冤枉的,我也没道理再继续关着你。文大人,传令下去,将魏桓和杨霖无罪释放!”
荣玄与荣桓说这些话显然不是从心里想要释放荣桓的,好像荣玄是受到了威胁,可到底是谁威胁了荣玄,究竟是什么样的威胁竟能让荣玄乖乖就范呢?荣桓想不通。
由荣玄搞出来的孙阿财的案子像闹着玩似的结束了,结案的理由是他吃了山中的毒蘑菇毒发身亡,而后被荣桓拿着大棒击打脑部,荣桓并不是杀害孙阿财的凶手。
公堂之外,阿舒对王询感激涕零,不停说着感激之类的话,荣桓冷着脸,站在一旁不说话。
从前他都是高傲的,在人群中永远都是中心,除了跪皇帝,再没给什么人下跪过,这几日他真是把他二十年人生从没遭受的屈辱全都遭受了个便。最不能让他接受的便是他的获救不是依靠他自己的力量,也不是依靠阿舒的力量,而是依靠那个叫王询的臭郎中。
看着阿舒对王询那崇拜样,荣桓就打心眼儿里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