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炀一时间,百味杂陈。眼神看不出意味,就那么盯着施骨。
还是施骨拉了他一下:“走了登机了,飞机可不等你一个人。”放他兜儿里的手得使劲再揣一揣才行。
俩人直到在飞机上落座,官炀才终于给点反应。
“干嘛要跟我去。”他想了想还是问:“待多久。”施骨今天实在是出他意料,让他措手不及:“宝贝,我太忙了。”你跟过去的话,我最近怕照顾不好你。官炀想着,感觉喉头有点苦。
“一直待着。”他笑笑,捧着官炀的脸:“你能来我身边,为什么不能是我到你身边去呢。”他直视着他的眼睛,“我要回去京大读研了。”
“你的意思是,你会留在京城!?一直?那铺子怎么办。”官炀今天觉得自己心脏不太好,怎么一个又一个重炮敲在他心口上。
“铺子,这些天我物色好师傅了,带小佐小佑个两年,他们也就出息了,能自己独挑大梁了。”
“你回来,是想通了要接着读研究生?”
“不,这只是一部分。另外更大的一部分,因为你。”他贴上他的额头,有点冰冰凉凉的温度还没缓过来,但让施骨觉得心里很暖:“你很好,你不必迁就我的世界,因为我的世界里,本来就有你的位置,如果你一定想要留在我身边,你已经走了很远了,现在请站在原地,等我来找你。”
“木木……”他的木木真是世界上最好的男孩子了,能被木木喜欢,太好了:“我撞大运了。”
施骨笑:“我才是撞大运了。”俩人总重复这样的对话。没有你,或许没有现在,和以后的我:“所以男朋友,到你身边去,你要好好照顾我。”
施骨做出这个决定并不突兀,前些天,官炀依依不舍地走后,他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姚教授打来的。
姚教授说收到他寄的东西,很开心。说他朋友前些天来过。
施骨知道是官炀,那时候他们两个还没在一起,他让官炀给姚教授带东西,只是顺嘴说的,后来真送了。施骨想起这茬儿还有点脸红。
“你是没看见啊,你朋友来一趟,好么那整个历史系的楼门口给我堵得水泄不通的,他围成那样都能看出是谁来,现在的小年轻哦,有这目光如炬的本事放学习上早都保研了。”
施骨好像突然有了画面,不禁莞尔。
听姚教授的话头儿,官炀跟他打听了很多施骨大学期间的事。
“小施啊,你是知道的,老师真是舍不得你这棵好苗子。咱们这个专业学的人本身就少,能跟你一样踏踏实实沉下心来做学问的更是凤毛麟角。”
“您谬赞了,我哪儿有这么好。”他不是不想去,他有不能说的理由。
“我让那个谁,啊对小官,劝劝你回来读研,我这儿大门儿一直给你敞开,但凡你想回来,也不用走什么考试的流程,我这老身子骨给你写个推荐这事儿还是没跑儿的,直接回来跟我一起做课题,你是不知道那些个低年级的天天念叨你,让你给他们代课我估计都没人有意见。”
“他没跟我说。”
“嗐,那小子跟你似的也是个死面儿捏的。你猜他跟我说什么?他说:‘施骨自己有决定,他知道什么是对自己最好的,我无条件支持他,他想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你瞅瞅,连句话都不肯给你带。我说你带个话怎么了嘛,小施这要是回来了那定然大有一番作为前程似锦的。他倒好,跟我说,说你心情好就行,前程不前程得算什么,让我不要担心,大不了他养着你。你看看就这,给我气半死。”
施骨不知道原来官炀跟教授居然是……是这么说的。一时间话都不知道怎么接才好,他俩当时,还没在一起呀。
好在姚教授是个话痨,自顾自接话:“谁知道,你俩这估计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虽然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不过一般的人哪来这么多小姑娘堵着,挺有名吧?喜欢谁不行,非得喜欢你,我都告诉他了你本科四年身边儿别说姑娘小伙儿了,连个公蚊子母蚊子都没有。”
“他跟您说了……他喜欢我?”
“啊,说了,就这样没说也看出来了呀。但要我说这也不稀奇,小施你不找对象,多得是对象想找你的,你这朋友我看,人挺好,长得好,虽说有点轴吧,也对你脾气。”
官炀知道您这么评价他吗,真是谢谢您了。
“小施,我还是得老生常谈一遍,你就回来吧,你能听我说这么多,估计也不是对人家没有意思?听口音他是京城本地人?跟对象在一起恩恩爱爱地再搞搞专业多好,你别不承认,我也不问你当年为什么,但是我知道你放不下,你这孩子我知道的,你太适合搞历史了,不为别的,就为你喜欢。不瞒你说,小官跟我说了,你搞起专业来还是一套一套的,用他的话讲,那样的施骨,会发光。”
施骨听着姚教授一字一句把官炀说的话复述一遍,耳朵发烫。
“他还说什么了。”
“我说你要是一直不回来,他就算追上你,难不成异地恋哇?”姚教授突然换了更沉稳的语气说:“这孩子是真喜欢你,他说要是你愿意,他就去你的城市,排除万难之后,总能一直陪着你。”
排除万难。是啊,离开一个熟悉的城市,这太难了。
可他没把自己的难说出来,只是努力地想留在他身边,一直。
施骨突然想明白了,他放不下历史,也不想委屈官炀。官炀那样的人,就应该在所有的地方发光发热,而不是仅限于他身边,他不可以这样自私,那跟限制了官炀自由有什么区别。即便说得再好听,即便官炀表现得再不在意,他也不能不放在心上。
有时候下决心,不需要深思熟虑,只需要一个契机。
“姚教授,我回去读研。”施骨这样说道,忽略掉姚教授惊诧的声音,他又说:“他不是朋友,现在是男朋友了。”
爱你的和你爱的都能得到,那有什么理由不去奔赴山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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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木,为什么不早说呢。”他这可真不是惊喜,是惊吓。天知道他自己其实生闷气好半天呢。
“我又没骗你,我是要出门呀,还说了都让你带我一起走啦。”施骨一脸坏笑看着他,看得官炀一点脾气没有。
官炀拿出手机敲备忘录。
“你干嘛呢?”
“不是要好好照顾你吗。”他抬头看施骨一眼,把他外套脱下来放好,接着写。
施骨道:“看官导您这认真的劲儿不知道以为研究什么厉害剧本儿呢。”然而我们官导只是在制定养老婆计划。
“回去读书刚好,不用隔三差五跟铺子里忙活老晚,也不用工作了。”
施骨点点头,每次他自己在铺子里挺晚没睡其实都有点毛毛的:“是呢,不过官导您放心,我呢肯定前程似锦不用你养我,顺便包养你。”
官炀莫名觉得这话有点耳熟,抬头狐疑地看施骨,终于想起来这是自己说的。
嗐,怎么还告密啊。说就说吧也没什么不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