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黄虹儿心绪激荡之时,她的房门被“砰砰砰”敲响了。
黄虹儿收敛心神,道:“进来。”
房门“吱呀”一声推开,却见一人虎头燕额,身着黑衣,走将进来。他将房门关上,走到黄虹儿侧后方,抱拳躬身,道:“属下见过大小姐。”
黄虹儿道:“继呈,在我这里不必多礼。”
来人便是黑衣执事“小轰天”魏继呈,他做事向来踏实,深受黄虹儿信任,黄虹儿吩咐一些人暗中监视少林几派,而魏继呈正好在那些人之中,负责领人监视少林寺,且其余人所得的消息皆汇总到他这里。
“是。”魏继呈正身,看向眼前这顾影自怜,白衣胜雪,楚楚动人的女子,禀道:“大小姐,我与诸位同侪监视五派,并无传递消息出去的现象,只是少林以外的四家怨言颇多,听到大小姐所言推迟进攻一事后,四家之主小聚了一次,对我忠勇仁义山和小姐您多有诋毁。”
黄虹儿微微蹙颦,道:“这四派如此明目张胆在我忠勇仁义山说到是非,确实大可深究缘由,但是少林寺毫无动静却更令人起疑,将你监视少林的情况尽数道来。”
魏继呈状似一愣,随后道:“属下观察少林之时,曾见另外四家派人相邀少林与会,但是少林住持无缘婉言相拒,而属下游走在少林诸僧庭院时,所见多是僧人念经练武,无有异状,不过少林有不少小姐这般实力的高手,属下不敢多看那些高手居所,以免被察觉,所知便如此了。”
黄虹儿问道:“你手下的人可曾发现异状?”
魏继呈道:“与属下所说大同小异。”
黄虹儿再次蹙颦,低声道:“如此平静?事出反常必有妖。”
黄虹儿一直是背对着魏继呈的,后者从镜中看到前者蹙颦连连,便道:“大小姐,少林诸僧多是心性和善慈悲,视万法皆空,少有金刚怒目,他们如此情状,应也是在情理之中吧?”
黄虹儿回头瞧了魏继呈一眼,道:“百战堂将他少林寺全员逐出,如同毁佛灭教,再是慈悲,再是和善,应也会对百战堂有些许仇恨,怎么就这般日日念经练武?”
“这......也有人看到少林中有一些僧人有针对百战堂的言语。”魏继呈斟酌再三才道。
黄虹儿转身过来,冷冷看着魏继呈,道:“为何不早说?”
魏继呈被这一举动惊到,看着冷艳绝美之人有发怒之态,动人无比,半是兴奋半是惊惧,低头单膝下跪,不敢直视,忙道:“是属下疏忽,以为这不是什么重要的消息,请大小姐降罪。”
黄虹儿看着脚下这唯唯诺诺的魏继呈,遥想当初在长沙外自作主张的魏继呈,心道:“当初便是你自作主张,让戴文飞对我的好感稍降,现如今又是你自作主张,让我思虑受阻,看来,你是否堪大用,还待验证。”随后道:“起来吧,下不为例。”
此时低头单膝下跪的魏继呈不敢抬头,却敢看下头,紧盯着那双裹着素白轻、被白裙遮住只露半点儿尖头的纤纤玉足,似感邪火烧心,听闻大小姐清冷声音,方才回神,立即起身,却依旧低着头。
黄虹儿道:“你再去,要密切注意五家情况,不得有误。”
魏继呈点头称是,又道:“属下必将情况事无巨细记录。”
黄虹儿道:“你去吧。”
魏继呈告辞,随后打开房门出了黄虹儿房内,回身关门时,又瞥见黄虹儿转向梳妆台,对镜自怜。
走出大小姐所居庭院,魏继呈嗅了嗅身上的气味,只感大小姐闺房香气萦绕周身,让他似有血脉喷张之感。又让他不由回想起大小姐那诱人的身姿容貌,从上到下,从天仙般的容貌,到微微露出的玉足;从顾影自怜的背影,到冷艳绝伦的一回身。她的一切,是多么令人着迷!
魏继呈九岁来到忠勇仁义山,十四岁那年见到了两位家主的掌上明珠,情窦初开的少年第一眼便锁定了大小姐,相比于二小姐温柔似水,身兼大家闺秀与小家碧玉的气质,他更喜欢大小姐那般,清冷而明艳,细腻而豪放,初见第一眼他好似便看到了大小姐未来的风华绝代,未来的不食人间烟火。这让他发愤图强,勤学苦练武艺,想要有一天可以配得上大小姐,然而终究资质不如黄虹儿这般的天之骄子,两人的差距愈发加大,那最美的梦也只能埋在心底最深的地方。
其实,他也非全无机会。他九岁之时乃是因家破人亡,得外出办事回归的执事见到,怜其孤苦,这才收留他,将他带回忠勇仁义山。而在此之前,他曾在一次睡梦时,恍惚间梦见高人,言他若是再与高人相见,便可得高人大机缘。果不其然,在他情钟大小姐那日当晚,又入他梦中,教他如何得到大小姐芳心。
魏继呈初时怀疑,之后又心痒难耐,小心翼翼照做,有了不少成效,居然在大小姐心中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印象,以至于他十八岁成名之后,大小姐再次注意到他,将他调到身边,渐渐视之为亲信。然而,成为了大小姐亲信之后,接触到了不少江湖秘辛,其中便有一个让他大为惊骇的秘辛。
“‘月老’,名不详。枭魔大战之后,蚀月教四魔将之一,先天高手,与‘熊林’曾城,‘月之劫’异支华,‘万岛邪主’封万岁。‘月老’常以精神秘法勾人入梦,诱人堕落,乱点鸳鸯,使得武林各派多有嫡系天骄为情所困,抛家弃族,与人私奔,或加入邪道,或隐姓埋名,武林正道各派多恨之入骨。”
这个秘辛仿若一语敲醒梦中人,魏继呈猛然醒悟梦中高人便是“月老”,他不可能诱导时刻受家主这位先天高手保护的大小姐动情,自然是要接他魏继呈之手让大小姐对他暗生情愫,以他这只是执事、武功非是绝顶之人,必然配不上大小姐,从而挑起忠勇仁义山与大小姐之间的嫌隙,分裂忠勇仁义山,其用心之险恶,可见一斑。
随后,魏继呈日夜以打坐替代睡眠,以免入梦,如此便不再受那“月老”侵扰。而他与大小姐的关系,也止步于被大小姐视为亲信的地步。好在大小姐心高气傲,看不上别的男人,这似乎给了他努力修炼武功,提高自己的时间,他那深埋心底的美好愿望,便也会如的得到足够浇灌的种子一般,总有破土而出的一天。
然而,戴文飞的出现,让这一切化为泡影,变作乌有。原本看不上任何男人的大小姐,竟对戴文飞动了情。
那日,长沙城外,十里亭中,石桌之上,清茶烟袅袅,她亲口招他为自己的赘婿,而他则在一旁一点一点的看着,却是吞声不敢言!
他爱她的豪放,这让他无限着迷;他又恨她的豪放,为何让他见到如此碎心的一幕?!
他与大小姐的关系也因为戴文飞而变得疏远,大小姐有时发呆,心里想着的不再只是家族大事,更多了一个戴文飞!
他魏继呈,终究只是一个小小的执事,怎可比得上那名满江湖的“沽鲸钓客”戴文飞!
长沙大战之后,魏继呈随黄虹儿回到忠勇仁义山,数年以打坐代睡眠的他再次入梦,见到了那久违的“月老”。
排斥过“月老”一次,时隔数年方才愿意再见,想要再获得他的帮助,已然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了,而“月老”提出的代价便是——加入蚀月教。
这时,他才知晓,蚀月教一直未灭,“魔君”魏舍常也一直未死,明了了“魔君”手眼通天之能,江湖上众多人都被魔君玩弄于股掌之间,深知未来武林皆在“魔君”掌握之中,与其抗争,不如顺应大势,他便这般顺势答应加入蚀月教。
梦中,“月老”又言:“时至今日,你已无法俘获你所爱之心,可愿只得其身?若是如此,再如何的女子也是水性,其心日后再徐徐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