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天的烟尘之中,这支近千人的骑兵陆续冲到了阵前。不过,令那名甲喇章京有点失望的是,在郑军左右支拙勉强抵挡住了一波冲阵以后,几乎所有的战马都下意识的绕开了交缠着尸体和兵器的战线,失去了速度的骑兵只好拿下鸟铳或者骑弓射过去。但骑弓能射到的距离,飞斧和骨朵等都能投掷到,并没有特别大的优势。
在嘈杂的战场上,被里三层外三层重重包围的郑袭全身冒着冷汗,身体微微颤抖;隔着一堆人,他没法看到决定命运的燧发枪阵打的怎样,那里,只有那里,才是战局改观唯一的通道,从把燧发枪布置在中间包裹住,再到亲自出马大开嘲讽技能吸引骑兵,一切都在围绕那可怜的燧发枪手们转动。
郑袭身后,几门改良了的佛郎机在郑袭的强令下被炮手推了出来,在清军面前露出了炮口。只要清军能够调转马头,就能够瞬间冲到炮口面前。
“快,快!”无数次在大福船上操纵佛郎机的炮手熟练迅速的填入子铳。子铳滑入炮膛,火药从火门被引燃后把炮弹直直的往前一推。
看着郑袭和红眼赌徒一样的豪赌操作,无论是卓布泰还是几位章京都没有太好的办法,这年头可没有超越射击的说法:那么,也就只能够指望骑兵能够迅速淹没那些打几发就得又擦又淋的老爷炮了!
铁球在松散的骑兵阵列中并没有造成多大伤亡,弹跳了几下就停在了地上。在前线一名好像是牛录一级军官的指挥下,清军分出一部扑向了发射两轮子铳的佛郎机。
郑袭缄默无言,拿起了在南京时朱成功送给他的一把雕满花纹,刻了名字的火枪。这把火枪的原型是斑鸠铳,威力在此时已经极大。
然后,他推开死死围住他的亲兵,往前迈出脚步,用望山对准了一名正在高速移动的八旗兵。
“砰!”
铅子应声而出,三层甲被洞穿以后,这个倒霉鬼被马匹和自己的重力砸了个筋断骨折加颅内出血,无论有没有人补刀都活不成了。
下过国际象棋的人都知道,国际象棋里的王能够直着走和斜着走一格,相比小兵而言战斗力强一些。而郑袭,就是棋盘上狼奔豸突的那个王!
见到主帅亲自出手,四周传来了一阵欢呼。郑袭此时无心听他们拍马屁,“大明,啊不,扬州成败在此一举!此战若胜,吾等定能等到江南大军到来,若败,吾与大家同死。撞上去!”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句话对于亲兵们恰如其分,见到郑袭开始亲自装填火铳,由亲兵构成的小方阵加快速度撞上了和波浪一样冲击而来的清军骑兵。
上好的白蜡杆与精铁矛头制作的长矛一次又一次的攒刺,夹钢做的长刀在躯体之间的空隙中不停挥下,撞击着肉体,兵器或者盔甲…郑袭身边的亲兵拿着短火铳,紧紧盯着哪儿有突破阵线的敌军---然后抬手就是一枪。
在丢下了数百具人马尸体以后,甲喇章京黑着脸不情愿的下令撤退---自己这样回去最少也要吃个挂落,可楞的怕不要命的,又能怎么办?
“炮推出来!”卓布泰看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八旗子弟被打成这样,气的直发抖---虽然各旗之间也有鄙视链,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翘起鼻子看绿营。
大小略微有差的炮被驴子或者人推了出来,清军炮手从容不迫的在阵前装弹,大致瞄准了以后把铁杆戳进了火门。
铁球在半空中带着势能砸了下来,砸的郑袭身后的本阵哀鸿遍野。原本因为作战而主动松开的亲兵们又紧紧的缩成了乌龟壳,宁肯断手断脚也要保护郑袭。
“如果我能活到战后,一定要大力发展一营骑兵!”郑袭在充满血腥味的人堆中暗自想到。都怪自己到了温柔乡,枪杆子抓的不牢啊!
可这种时候,又哪里有后悔药可以吃?
就在郑袭沮丧不已,强自镇定的时候。远处的旗帜引起了他的注意:燧发枪队的军旗正在高歌猛进!
随后,当面的清军就和塌陷一样,再次溃退,就连长矛手也突了上去。
看着战线朝自己慢慢推进,卓布泰气的用刀鞘砸了椅子。见到主子发火,奴才们识趣的退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