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苏醉的声音响起,鹤白迷迷糊糊地睁开睡眼朦胧的眼睛,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开口道:“啊?要交代遗言吗?”
他坐在墙角,垂着墨色眸子,安静沉吟了片刻,苏醉感觉他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他的遗言是什么。
终于,鹤白缓缓抬起头看向苏醉,坦然的微微一笑,无奈地开口:“好像没有什么后事需要交代了......”
苏醉把玩着手中的匕首,邪肆幽深的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鹤白的眼睛上,鹤白看不透她的想法。
鹤白也饶有兴趣的回望这苏醉。
天境主大人的唯一徒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看这架势,多半是个残忍弑杀的人。
想到这一点,鹤白无奈的叹了口气,耸了耸肩膀。
如果是个残忍弑杀的人,那对他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这代表着他去往天国的路上要饱受一番苦难了。
“行了,我没有要问的了。”
苏醉把匕首放进刀鞘里,漫不经心地开口,赵瓷节闻言,关闭了通话窗口。
鹤白有些诧异的看着苏醉。
居然就这么放弃了。
不应该来一番,严刑拷打什么的吗?
鹤白望着苏醉离开的背影,顿了顿,看向赵瓷节,沉声开口问道:“方便透露一下,你们老大这是什么意思吗?”
赵瓷节看了一眼鹤白,微微一笑,沉声开口道:“什么意思?没什么,我们零系都不太喜欢虐待犯人而已,放心吧,晚上在桥上的时候,我会给你这条八亿的命找一条粗点的绳子。”
鹤白看了一眼赵瓷节,又看了不远处正在看着赵瓷节的叶毅,微微挑眉开口道:“你们组织对下属关系的包容性这么强,这可是世俗的禁忌啊......”
听见鹤白的话,赵瓷节的脸上闪过一抹惊诧,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叶毅。
叶毅身材很高大,比赵瓷节高,身形修长,剑眉星目,气质沉稳安宁,不同于赵瓷节性格上的不稳定性,他如同安稳的岛。
他们的关系一般不会表现的太明显,赵瓷节很诧异鹤白是怎么发现的。
赵瓷节也不慌,淡淡一笑,额头顶在玻璃上,俯身看着地上坐着的鹤白:“那又怎么样,在意世俗谁还在暗界玩。”
鹤白闻言,不自主的轻笑:“你说的对,你这话可比有些人觉悟高。”
鹤白说完,就靠着墙边闭上了眼睛,地下室温度不高不低,刚好适合睡觉。
临行前还是快点睡个好觉好了。
鹤白不太指望着艾尔维能来救他,艾尔维是一个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除了唯一的徒弟,他还从没见艾尔维在乎过其他的什么东西。
艾尔维这个人,出身名门望族。
童年似乎并不快乐,鹤白对上司的童年知道的不多。
他从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就是查出绝症的那天,也仅仅是说了一句,不要让苏醉知道这件事。
鹤白有一点和艾尔维挺像的,就是不在乎。
什么都不在乎。
人生自古谁无死。
正因为如此,他做事才会更没有顾忌一些。
不过唯一让他感到头疼的,是乌羽。
那龟孙子是个死心眼的家伙,把朋友看的比什么都重。
乌羽明明知道,他根本就不在乎这所谓的友情。
但还是每次都拼命救他。
想到这件事,鹤白忽然感觉有点睡不着了,希望boss能够拦住他。
鹤白发现,自己好像忽然不困了,就坐在地上,拿起送餐口送进来的一杯茶喝了一口。
——
傍晚。
跨海大桥。
跨海大桥正在施工,中间是乱石和柏油。
赵瓷节买通了施工队的队长,让他们今天晚上放假。
海上,只有苏醉的人站在大桥的中央,鹤白被两个人按着站在大桥的栏杆边缘,下面是滚滚的海水,在冷冽的寒风下掀起波浪。
希望幕后之人露面,或者是出面谈判。
苏醉心底隐隐有种预感,这一切事物的背后极有可能和师傅有关,可她不知道艾尔维究竟是处在什么位置。
是自由的,还是被迫的,亦或是被要挟了......
层层的谜团。
如果是自由的,为什么不来见她。
如果是被迫的,为什么恶龙标志的主人要出手保护她?
“老大,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赵瓷节走过来,在苏醉身旁沉声开口,苏醉抬起头,看向站在桥边的鹤白。
“我们,会等到天将亮,如果你们不出现,他就会被吊死在这!”
苏醉沉声开口,看向四周,试图在茫茫夜空中寻找监视器的身影。
幸运的是,苏醉看见了,一个极其微弱的红点掩映在璀璨的灯光中,就在他们远处五十几米的地方漂浮着。
“被发现了......”
对上屏幕上透过来的目光,艾尔维躺在病床上,无奈地叹了口气,似乎欣慰,又有点头疼。
这小姑娘明明是他亲自带起来的,偏偏又显得这么难以控制。
乌羽透过屏幕,注视着大桥边上的鹤白,鹤白身上倒是没有什么伤痕,只不过此刻,他站在桥的外围,只要后面有人推他一下,他就会坠落下去。
鹤白和乌羽都是技术智商型的,若是单打独斗,根本就没有一点的战斗力。
乌羽的眉峰深深皱着,望着面带微笑的鹤白。
那白痴笑个屁啊!
艾尔维靠在病床上,即使命不久矣,疾病的痛苦却似乎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一席白衣的翩翩公子如坠落人间的天使,皮肤透白的如陶瓷,长而深邃的眼眸却如同凝结着冰,此刻泛着冰魄的浅蓝色。
他的病正在发作。
四肢百骸传来的寒意如同将几百斤的冰覆盖在他的身上,刺骨的寒意如锥子一般,从内向外。
他的眼眸越来越蓝,蓝的如同一座冰山一般,艾尔维的嘴角保持着笑意,目光一直落在苏醉的脸上,仿佛那张精致坚毅的小脸能够帮助他。
他身体开始哆嗦起来,他尽力蜷缩,缓解痛苦,不过于事无补。
“啊......”
艾尔维嗓子里发出压抑至极的低吼,如垂死的野兽,修长瘦削的身体此刻扭曲病态的不成样子。
为她扫除一切障碍。
他答应过的。
艾尔维咬紧了牙,手指深深抠进了胳膊,温热的鲜血他也感觉不到热。
乌羽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他想要去帮艾尔维,但是艾尔维不需要他的帮忙。
苏醉靠在桥边,从监视器上将目光收回,既然有监视器,说明那边还是在意鹤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