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姝当然也知道自己说的是胡话,只是委屈哭泣道:“那女儿要怎么办?”
郑氏叹了口气,柔声的道:“事到如今,也只能暂时忍了。姝儿,你爹爹是楚国公,就算现在在气头上,将来皇长孙需要仰仗他的地方还多得是。只要你握住了皇长孙的心,再生下个子嗣,将来未必不能再升到侧妃的位置上去。这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姝儿,以后去了越郡王府就不能再像家里一样任性了。到了别人家里,又是那个身份就要服侍当家主母,娘…也护不住你了。”
她虽然也是以妾的身份入门的,但是却一天都没有服侍过当家主母。她固然是不愿意服侍孟氏,当时的情况却是孟氏更加不待见她。仿佛喝一杯她送的水都觉得脏一般,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这样算来,她的命算是不错了,只可惜,南宫姝只怕却遇不到那样一个高高在上连跟做妾计较都不屑的当家主母。
一听说自己还要服侍元氏,南宫姝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拉着郑氏道:“娘,你去跟爹说,我不要做侍妾!”
“姝儿!”郑氏突然高声叫道。南宫姝被吓了一跳,怔怔地望着郑氏。郑氏深吸了一口气道:“事已至此,不要说那些傻话了。好好听着娘说,你从小在家中娇生惯养,如今该学的也要立刻学起来了,不然到了越郡王府你的日子更加过不下去。姝儿,你记得,无论如何一定要让皇长孙的心在你身上。否则,无论如何你也是斗不过元氏的。”
南宫姝有些恍惚地点了点头,脑海里一片空白。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就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她就要去给人做妾了?
不同于凝霜阁的愁云惨淡,南宫墨这几天的心情却是一片阳光惨啦。郑氏忙着教导南宫姝没空让她心烦,林氏也跟着安分下来了。外面关于她的流言也渐渐平息了下来,更有不少人自发自动的为她洗清。什么南宫大小姐自幼被继母压迫被遗弃乡间,什么南宫家少夫人和继母勾结,败坏南宫大小姐名声等等,适时又传出了南宫墨暗中无偿捐赠银两给谢家书院的事情,一时间在金陵皇城的百姓眼中,南宫大小姐俨然就是那纯白无瑕却饱受欺凌的白莲花。坐在茶楼的厢房里,听着外面传来的谈论,南宫墨只乐得打跌。
“看你还能笑得这么开心,就知道这些日子金陵城里的流言半点也没有影响到你?”谢佩环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南宫墨悠然地趴在软榻里捂着肚子狂笑。南宫墨抬起头来看向笑吟吟的谢佩环,还有跟在她身后的一个清秀少女,正是前些日子在寄畅园见过一面的孙妍。
连忙坐起身来,南宫墨笑道:“没想到你还会跟人出门逛街?孙小姐,有礼了。”
孙妍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浅笑道:“南宫小姐有礼。”
谢佩环回首对孙妍笑道:“你别理她,别看她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骨子里可真不是个好人。”
南宫墨有些无奈,“咱们好歹也算是初结交的朋友,一下子把日子过到老夫老妻的境界真的好么?”
“不知羞!”谢佩环没好气地伸手捏她。南宫墨的身手哪儿能让她捏到,往旁边一靠,就转身坐到了另一边的椅子扶手上,“孙小姐,请坐。”能让谢佩环如此相待,这位孙小姐想必也是个有趣的好姑娘,南宫墨对她的印象也不错,便热情的相邀道。
“多谢。”
三人坐下来,南宫墨亲自为两人倒了茶,方才道:“这些日子我府上事情多,都没空跟你相见了,倒是没想到你又结交了一个新朋友。果真是喜新厌旧。”
谢佩环举杯道:“南宫大小姐一回金陵就名动四方,谢三佩服得紧。如何?楚国公府里现在没被你闹得鸡飞狗跳吧?”南宫墨耸耸肩,无辜地道:“怎么是我闹得鸡飞狗跳?谁不知道我寄畅园是最安静的地儿。分明是郑夫人和我那妹妹闹得鸡飞狗跳才是。”
谢佩环扬眉,显然是不相信这里面没有南宫大小姐的手笔,“只是可怜了…南宫姝心比天高,如今却落得个做侍妾的下场。”堂堂楚国公千金,做什么不好呢偏要上赶着做人家的侍妾,南宫姝这辈子也别想洗刷掉自甘堕落的骂名了。
南宫墨悠悠道:“有多大的本事就吃多少饭,没有那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儿。不是还有那句话么,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谢佩环也只得叹气,南宫姝遇到萧千夜,也不知是谁更不幸一点。
南宫墨撑着下巴道:“说起来,咱们楚国公府这次也算是帮了你的忙吧?”至少很长一段时间里,萧千夜是绝对不可能再去骚扰谢佩环了。谢佩环淡淡瞥了她一眼,“请你吃饭?”
“哦?那就不客气了,今天这些…就你付银两吧。”
谢佩环气闷,“你说你钱多得能砸死人,还算计我这点儿小钱。”
南宫墨笑眯眯道:“这个么你不懂…别人的吃着就是比自己的想。”
孙妍坐在一边含笑听着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话一边往场外的街道上张望。她生性文静,朋友也不多,家里管得严很少出来走动,更没有见过南宫墨和谢佩环两个这样相处起来十分有趣的千金,不说话也听得津津有味。
“咦?”端起茶水来正要喝,孙妍不由得楞了一下,飞快的看向南宫墨。南宫墨挑眉,孙妍犹豫了一下道:“那…似乎是卫世子和朱家大小姐?”
卫君陌在金陵城里的名声自然是极为响亮的,哪怕他身世有些不美,但是却是名副其实的金陵第一美男子。孙妍曾经远远地见过他自然也不会忘记。至于朱初喻,虽然在如谢佩环,南宫墨这样的名门千金面前没什么底气,但是再往下说名声其实还是颇为响亮的。虽然朱家是商人,但是人家好歹还有个高义伯的爵位在。那些名门权贵可以不将朱家当回事儿,但是寻常人家和官员却也不能不将她放在眼里的。何况,朱初喻容貌美丽,举止端凝,才情能力都属上乘,往日里孙妍看到这样的女子也不免有几分自卑。
谢佩环和南宫墨也跟着起身往外望去,果然看到不远处的街角上卫君陌和朱初喻正站着说话。谢佩环笑眯眯地看着南宫墨笑道:“哎呀,墨儿。你的头顶是不是要绿了?”
南宫墨翻了个白眼道:“本姑娘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头顶蓝天白云?想绿我…找死!”
谢佩环耸耸肩,表示拭目以待。
卫君陌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紫色的眼眸中隐含着一丝不耐烦。
朱初喻落落大方的站在卫君陌面前,含笑道:“初喻多谢卫世子的救命之恩。”卫君陌皱眉,良久才问道:“姑娘认错人了。我没救过你。”说完,便转身想要离开。
“卫世子!”朱初喻一愣,连忙叫道。
卫君陌回头,剑眉微锁,淡漠地望着眼前的女子。朱初喻有些无奈,苦笑道:“从丹阳回来的路上,初喻不慎落水,多谢世子的援手之恩。”卫君陌这才点了点头道:“不必。”
“救命之恩怎能不报?朱家在前面有一家茶楼,世子如果不嫌弃的话不如过去坐坐如何?”
卫君陌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实在是有些心烦,他从来不擅长跟女子相处,更没有想过要去跟哪个女子相处,当然无瑕除外。
“不必了,一点小事朱姑娘不必放在心上。男女有别,姑娘还是谨慎一些的好。”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前面走去。身后,朱初喻望着毫不留念地离去的人影,眼底闪过一丝决然。卫君陌果然如传言一般的冷漠无情,面对一个柔弱女子,竟然连眼波都没有丝毫的起伏。这样的人…她真的有能力去征服和掌控么?
“让开让开!马惊了,快让开!”一个惊慌地声音传来,然后是一阵狂乱的马蹄声。只见一匹套着车的骏马朝着这边狂奔而来。
“姑娘,快让开!”见朱初喻还站在街边,马夫惊呼道。
卫君陌皱眉,刚要回头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君陌。”
“无瑕…让开。”毫不犹豫地,卫君陌一跃而起落到南宫墨身边,然后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带到了街道边上的屋檐下,同时,马车从两人身边狂奔而过。再看身后,朱初喻脸色苍白的站在街边上,旁边还站着一个侍卫模样的中年男子,显然方才就是此人救了她。只是到底还是有些晚了,朱初喻手臂上一抹血红染透了雪白的衣衫。
看了一眼被卫君陌护在怀中的美丽少女,朱初喻神色有些复杂的咬了咬牙垂下了眼眸。
“怎么在这里?”卫君陌低头看向南宫墨,轻声问道。
南宫墨抬手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茶楼道:“我跟谢三在这里喝茶,刚好看到你就下来打声招呼。”卫君陌抬眼看了一眼已经开着的窗口露出谢三的一张似笑非笑的容颜,在回头看了一眼朱初喻站立的地方,若有所思。南宫墨笑道:“那位朱小姐…好像受伤了。”
卫君陌点点头,“看起来伤得不重。”
朱初喻捂着手臂上前来,勉力一笑道:“南宫小姐,又见面了。别来无恙。”
南宫墨微笑道:“我是无恙,不过…朱小姐看上去可不太好。”
朱初喻淡笑道:“无妨,不过是一点小伤而已。没想到南宫小姐会出现在这里,幸好你没事。”
南宫墨怎会听不出来她的言外之意,如果不是南宫墨突然出现,卫君陌可能就会救了朱初喻,她也就不会受伤了。
南宫墨笑容更加真诚,“哎呀,刚刚看到君陌一时高兴没注意到么。真是不好意思啊,朱小姐还是快去看看伤势吧,可别落下了什么病根。”
“多谢南宫小姐提醒。”朱初喻咬牙,忍着疼痛微笑道。南宫墨笑道:“应该的,我们也还有事情要走了。告辞。”
“不送。”
卫君陌前着南宫墨的手一边往前走一边问道:“无瑕找我有事?”
南宫墨道:“哦,方才谢三说我头上的簪子有点绿。我想起来我不喜欢绿色,正打算去换了。”
卫君陌冷漠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我知道了。”
走在卫君陌身边,南宫墨回头便看到朱初喻还站在路边望着他们,脸上的神色有些莫名。南宫墨挑了挑眉,朝她展颜一笑。这个女人…果然想要跟她抢人啊。只可惜,她来晚了,她南宫墨手里的无论是人还是物,可不是谁想要抢就能够抢得到的。
“小姐,你受伤了,还是赶快去医馆看看吧。”身后,侍卫有些担忧地道。
“南、宫、墨!”朱初喻低声叫道。好一会儿,方才抬起头来道:“这条路走不通,还要另想办法,回去吧。”
南宫墨远比她以为的狡猾敏锐,而卫君陌也远比她以为的要冷漠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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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bai为什么是个禁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