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茂的树林中,马车疾奔。
杂沓的马蹄撞破沉寂树影,惊散了栖息的乌鹊。大批飞鸟噘声鸣叫,冲飞天际,天空瞬间涌满鸟影,黑压压一片。
羽絮与纷飞的落叶一同遮掩了飞逝的马车。
马车的御座上,执鞭的汉子五官俊挺,英气朗朗,只是他的脸上肌肤黝黑,更是生了密密麻麻的细小斑点,所以看上去有些怪异。
他用力地鞭打踏云驹,雪白的骏马奔驰得飞快,四蹄几乎要凌空而起。
但有三道玄异的光芒更快。
是黑、红、白三道人影,有如夹道的草屑土尘一般,紧随着马车。
临近一瞬黑影挥出一道霜雪般的电光,击向马侧,御马的汉子扬鞭一挥,咻咻鞭影化去电光而,另一道红影却在此时直袭车厢。
汉子大惊,身子一挺,笔直地跃上车厢顶,松开鞭子后一掌击向红衣人。
“力压山河!”
雄浑的掌气,挟着千万钧雷电闪光,轰然袭向红衣人。红衣人双掌上翻,硬生生接下一道巨掌,轰隆巨响,双掌相接,气流爆裂,天地间的震耳炸声,震得马匹直立狂嘶。
红衣人被震退数十丈,气息倒逆,差点吐出一口鲜血,拼命地调息御气,才不致被错乱五腑经脉;而黑衣人和白衣人都早已及时倒跃出极远的距离,以免被这道暴戾的掌气牵连。
汉子重新拾起鞭子而后一跃下车,牵住了躁乱不安的马匹,昂然而立,怒道:“你们休要逼人太甚!”
黑衣汉子冷笑道:“无余昧,我追杀你这个背叛主上的畜牲,是替天行道,何谓逼人太甚?”
面上生着斑点的汉子,无余昧立在马边,握着缰绳的手一紧,眉间怒气更盛,他强抑着怒火,说道道:“地师君,你此言何意?”
黑衣人冷冷地说道:“你曾是无依无靠的孤儿,是主上收留你并抚养长大。但你非但不念这几十年的养育之恩,反倒成年之后,便逃匿无踪,学得一身武艺,第一件事便是破坏主上筹备了多年的计划,让主上多年的心血一夕耗尽,你还敢问我?”
无余昧眉间抽动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道:“地师君,他的所作所为,你心里有数,何必在我面前混乱是非!你们所做的计划是有利于民众的吗?不是,你们就是一群道貌岸然的混蛋,破坏你们的计划我问心无愧!”
地师君听无余昧一一道出自己等人的企图,登时语塞。
无余昧续道:“我就是知晓真相,才逃出他的掌握。我感念他的养育之恩,所以仅仅只是将计划公之于众而已,至于最后的失败只能证明邪不胜正。而且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了,我只是不愿意计较而已。”
地师君登时满脸惊讶,道:“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知道你的身世的,难道是有人告诉你的,说,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听到问话,无余昧淡然说道:“纸包不住火,世上知晓当年真相者,并不只有你们几人?”
地师君哼地一声,道:“很好,很好,你说得头头是道,倒是我们错了,我们不该留你这条小命的!若是当初我不顾一切一掌杀了你这孽种,也不会有今日之憾了!”
无余昧冷然道:“你可知正是因为你们抚养着我,你们才能活到今日的!”
地师君一怔,更冷峻地问道:“是吗?”
“知晓当年事情的人是我父亲的好友,他虽然声名不显,但一身修为通天彻地。也因此他对一切都看得很淡,也就没有为我父亲出头找你们报仇,不然哪里能让你们活到今日。”
这话说得地师君心中微惊,但表面上还是淡淡的,问道:“那么到底是谁?”
“你想我会告诉你吗?”
无余昧一脸嘲弄的看着地师君。
地师君脸色阴沉地瞄了一车厢一眼,突然问道:“车中是什么人?”
无余昧下意识地挡了一下车身,道:“你不必多问!过往恩仇,吾已不再追究,此行便欲退隐江湖。富贵也罢,名利也罢,吾都不再与你们争夺,你们若是还有一点天良,便即刻退下,此后咱们两不相关!”
地师君思虑片刻,道:“车中之人能令你甘心退隐,必定不凡。呵呵,无余昧,既然你都要退隐了,还怕我知道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