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宗进入星辰塔四层的一瞬间。场景顿时变幻。

林宗的记忆。如同发黄的图片。一层层被磨损。一点点的失去。

如崖壁的沙。被风一吹。了无痕迹。

……

“宗哥哥。婉儿讨到一个馒头。咱们一人一半儿。”

古色青山。夕阳西下。

官道旁，有一座残垣半壁的古庙。凉飕飕的风，吹进了没有护纸的窗子。冷硬的床板上，两个瑟瑟发抖的孩子裹着一张单薄的旧棉布，依偎在一起。

小女孩小心翼翼掰开馒头，弥漫的香气让她不禁咽了几口唾沫，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两半馒头放在男孩唇边。

男孩已陷入昏迷状态，全身发烫，闻到馒头香气后，好似又恢复几丝力气，大口咀嚼着唇边的馒头。

小女孩肚子咕噜噜响了几下。眼睛眨也不眨看着馒头。直到男孩将馒头吃完，才慌乱的喂了男孩几口水，抿了抿嘴，神色疲惫的趴在男孩身上，沉沉睡去。

男孩做了一个美梦。他梦到好多的食物。梦到他和婉儿快快乐乐成长。梦到婉儿成为他的妻子。

他伸了一个懒腰醒来。

抬眼望去。

还是那座古庙。半壁的院墙外，沾满露水的枯藤爬满青山。隐隐一两丝兽吼声从后山传来。那是起早的猎手们进山打猎了。

他记得管道不远就是一个小镇。很多贵族都是在小镇居住的。

他前天还和婉儿说过，等以后讨到大钱了，就和婉儿到小镇上给她买个漂亮的蝴蝶发夹。

只是这个微不足道的愿望是那么遥远。

嗯？

前天他好像生病了。天天喝凉水他实在撑不住了，喂完婉儿最后一些食物便感到天旋地转，接着就晕厥过去。

婉儿呢？我晕了婉儿怎么办？

他猛地起身。才发现身上有些沉重。微微松了一口气。

“婉儿，快醒醒。宗哥哥去给你找些好吃的，还有前面那条河边几朵花儿可好看了，宗哥哥来时给你摘回来……”

“婉儿。婉儿？”

男孩叫着叫着，发现怀中的人儿滚烫。嫩嫩的小脸上还残留着一片青紫掌痕，她身上和手臂俱是一片青肿。

她小嘴呢喃着。

“宗哥哥。我梦到娘亲了。她说给婉儿准备了好多吃的。还有漂亮的蝴蝶发夹……”

“婉儿好没用。把娘亲留给婉儿的玉玉卖了。才换了一个馒头。还差点被坏蛋抢走了……婉儿……是不是……很没用啊……”

“婉儿，婉儿，”

男孩一下子红了眼，紧紧抱住小女孩，“不会的，不会的，我的婉儿不会有事的。都是宗哥哥的错，是宗哥哥生病，不生病，婉儿就没事，对，婉儿一定是生病了……”

男孩疯一样，抱起小女孩向外狂奔。

……

男孩背着小女孩长跪在医馆外。来往的行人如避瘟疫一样躲开他们。

男孩望着天空。神色呆滞。

……

夕阳西下。

男孩背着女孩木然走出长街。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背影拉得很长。他紧紧抱着女孩，“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