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义、吴广和赵豹,在赵雍的教育上非常具有层次性。赵豹以礼制教化磨其棱角,教授周礼政务之学,吴广以兵书韬略为其定基础,教授武艺兵书战册,而肥义,作为大师傅,则是以列国形势为本,教授赵雍历史掌故及权谋之术。
大多数时间,他都是在跟着肥义、吴广和赵豹学习。偶尔也去驻扎在邯郸的营地里,实地考察赵国的军事力量。虽然他对打仗暂时还一窍不通,但是他相信,勤能补拙,何况自己的见识和知识储备,是超越这个时代的人的,是以慢慢的,他完全融入到了自己的新身份里。不过,他所透露出来的那种精明和睿智,已经深深的让三位老师自叹弗如,连连口称圣明之君。到了后来,赵雍就几乎不需要三位老师教授,开始独立的学习一些感兴趣的东西了。
寒暑易节,如是者三,倏忽间三年过去了。
一日,春上枝头,赵雍坐在偏殿里,眼睛盯着面前几案上的帛书,津津有味的品读着。
这个时候,还是竹简大行其道时候,像这种轻便的帛书,还是达官贵人们的专利。赵雍所看的书籍,却非什么四书五经,却是赵国王室史官的一些历史档案,甚至还有从鲁国传过来的《左氏春秋》,这可让赵雍如获至宝,终于见到了后世听说过的一本名着了,是以读的津津有味。读到高兴处,还哈哈大笑,完全不顾及形象。
好在身处偏殿,旁边只有一个近侍喜伺候着他,倒也不怕有司过来责备于他。不过这位君上可真是够折腾的,让两位司过觉得太过奸猾。例如赵雍觉得几案太矮,自己跪坐太累,于是私自将偏殿的几案,按照现代的桌子样式打造了一个,连椅子都让他搞了出来。
两名司过听说了这件事,赶紧前来觐见,认为赵雍这样做不合规矩。然而赵雍说道:“卿虽然言之有理,奈何大错已成,徒呼奈何?”
左司过说道:“君上可令人重新打造一份。”
赵雍摇摇头道:“虽如此,此几案亦浪费了。莫不如等我用坏了,再行置办原来的几案吧。”
“虽然浪费,但是改过之心,必能宽宥陛下。”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身为国君,岂能做出如此表率。”赵雍不由自主的将后世的名言带了出来,摆明了不想改变。
“那君上以为如何?”
“莫不如我先用着此物,待此物损坏,我再行添置原来的几案好了。”赵雍狡猾的笑了。
左右司过闻言一愣,合着这是逗我们兄弟俩玩呢?还想再谏言,不过仔细一想,赵雍说的也非常有理,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得,以后还要在新君手下混饭吃呢,反正不是什么大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反正是在偏殿,不是正殿。
就这样,赵雍得以像现代人一样,有了自己的书桌。不过这也让他意识到,这个时代的人,想要改变他的生活方式,只能潜移默化,用政令,反而会导致更强的反弹。比方说他提倡的桌子和凳子,已经在邯郸城大行其道,就连肥义这样的大臣家里,都添置了一些。不过在正式的场合,还是以几案坐席为主。
不过也有例外,自己的叔叔赵成,就极力反对这种改变,甚至多次因为家里添置凳子的问题,和家里人吵得不亦乐乎。不过后来,因为年纪越来越大,感受到了凳子的好处后,也慢慢接受了,只不过在人前,还是坚持使用几案。这样的事情,赵雍是无能为力的。
喜小心翼翼的将一碗茶放在他的几案上,这也是赵雍的一个发明。其实茶叶在巴蜀等地早已种植,巴蜀向秦国进贡的贡品里面,就已经有了茶叶。但是这个时候,还没有所谓的炒茶技艺。赵雍凭借着自己无聊学过的两天炒茶工艺,亲自下手翻炒一番,并且送给了几位大臣。
虽然技术很烂,但是也勉勉强强的能够喝得下去。不过这就苦了几个大臣了,心想这是少君搞得什么东西,这么苦还怎么喝?但是少君所赐,又不能扔掉,值得放起来,依然还是喝自己的白水。这让赵雍听闻之后哭笑不得。
“嘿,这个楚庄王,还真是一位英雄人物!”赵雍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高兴的说道。
“楚庄王何事英勇了?”喜看着赵雍,疑惑的问道。
“当然是问鼎之事了。你看这里写着,‘鲁宣公三年,楚子伐陆浑之戎,遂至于雒,观兵于周疆。定王使王孙满劳楚子,楚子问鼎之大小轻重焉,对曰:在德不在鼎。昔夏之方有德也,远方图物,贡金九牧。铸鼎象物,百物而为之备,使民知神奸。故民入川泽山林,不逢不若,螭魅罔两,莫能逢之。用能协于上下,以承天休。桀有昬德,鼎迁于商,载祀六百。商纣暴虐,鼎迁于周,德之休明,虽小,重也。其奸回昬乱,虽大,轻也。天祚明德,有所厎止。成王定鼎于郏鄏,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周德虽衰,天命未改。鼎之轻重,未可问也。’”
“闹了半天,还是没有问出个结果来啊。”喜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