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原来,舟车劳顿,还请就坐。”言语淡淡,殊无诚意。赵爵转身向赵雍使了一个眼色,三人依次在下首坐下。赵爵是第一使者,自然要先说话了,“承蒙相邦相见,赵爵深感荣幸。今日前来,第一,自然是新君上任,代我转达对您与齐王殿下的敬意。”
其实赵齐两国,自周元王四年开始,就一直素有间隙,当时的晋国掌权的智氏家族,携同魏氏、韩式和赵氏共同进攻齐国,并且败齐国于犁丘。自此,齐国于三晋的恩怨揭开了序幕。
周威烈王二十二年,三晋联军攻入齐国长城,刚刚成立不久的魏国,在魏文侯的领导下声威大震,携着当时的齐康公共同拜会周天子,周天子不得不分封三家为诸侯,而这一次,更是导致了吕氏齐国的覆灭,从而影响了整个春秋的局势。而田氏也走上了历史的舞台,代替吕氏,执掌齐国,史称“田氏代齐”。
周安王二十一年,中山桓公率领被魏国逼入山中的中山部落,驱逐魏人,成功复国,并得到了齐国的支持。从此,齐国在三晋,尤其是赵国的腹地,安插了最成功的一枚棋子,并成为牵制赵国最重要的帮手。
当然,两国也并不是没有和好的时候,但是,也只不过因为局部的利益,而形成的战时同盟,一俟危机解除,两国又对立了起来。说白了。齐国要向西发展,最直接的对手就是赵魏两国。魏国以魏武卒称雄中原,齐国不敢招惹,只能找赵国的晦气。是以赵齐之间,真的很难说有什么很深的友谊。
“先赵侯去世,君上深感悲痛,遂派人参加先候葬礼,没想到,贵国以为我之护卫之队,当做作战之兵,拒绝让我护卫人员入境。好在我国以和为贵,也念着先赵侯的旧情,是以忍了下来。可是君上自己,确为了此事,好是生气了一阵呢。”田婴甚至谈判之道,一上来就以五国会葬的事情开头,将一个战争行为,轻巧巧的说成是误会,果然政客都从来不知脸为何物。
“此事吾亦知之,愿为相邦分解一二。”赵爵既然来了,当然知道对方会拿五国会葬说事,是以早有准备:“当适时,赵国正为先君之葬礼筹备,后得来可靠消息,曰中山屯兵房子,意图南下攻赵。于是君上下令,全国兵马调动,加强防御,准备抗击中山。”
“而后,五国会葬,正逢我加强防御之时,是以对于军队调动,非常敏感。于此,才闹出了这般问题。如果齐王因此而对赵心生嫌隙的话,那就恰恰遂了中山国的心愿了。”赵爵这话半硬不软,将五国会葬的事情,全部推给了中山国的责任,这招祸水东引,不但解了赵国的尴尬,还给了齐国台阶下,可见他确实有些本事。
田婴何尝不知,这是中山和五国合谋策划的,既然赵国都将责任推给中山了,他再追究也没有什么意思了。继而说道,“既如此,赵使今日来此,所为何事?难不成,是要归还我高唐故地?”田婴冷笑说道。
周显王二十五年,也就是赵肃侯六年、齐威王十三年,赵肃侯攻占齐国的高唐,并占领至今。从此,高唐成为了赵国东进的桥头堡,在这里,赵国可以通过高唐南下临淄,攻打齐国,北上东北攻打燕国,更可以通过这里,围堵中山的后路,是以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而齐国,则因为高唐尽失,不敢放开手脚入侵赵境。这才有了前文所说的“平邑之战”,韩举兵败桑丘,庞葱宁愿舍了平邑,也要回援高唐。说白了,有了高唐,平邑就成了摆设,而一旦没了高唐,赵国的东进策略将彻底宣告失败。
是以高唐对于齐国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更不用说,那里还是田氏齐国的家庙所在!
“这个...”赵爵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后的赵雍,心想这个问题,回答起来的难度可就太大了,因为这已经涉及到了军国大事,不是自己一个小小的宗室所能决定的。
“既然,赵国没有诚意,又有何相谈?就此别过吧。”说着,竟然要赶他们走,而且他自己也已经起身,准备离开了。
“高唐之地又如何?若是齐国想要,即使以观泽、平邑至高唐一线,即大河以东赵之国土统统给予齐国,亦无妨!”这时,一个声音在田婴身后响起,他听见内容,惊讶的转身看去,之间坐在赵爵身后,一个年轻的使者,正站起身,对自己行礼,刚刚那句话,就是他说的了。
他到底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