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令。”他一边说,一边退出殿去。“且慢。”赵固喊住他,继续吩咐到。“告诉李将军,胡人虽来,大举进犯,却非为土地,而是劫掠一番。是以我赵国军队,应以消灭胡人大军为主,尽量要护的土地周全。”
家将听闻此言,战战兢兢的说道:“胡人虽然不掠夺我土地,但是对于百姓之害,绝非平常军队。若要消灭胡人军队,当以野战为主。然而我军马上战术,略显迟钝,在面对胡人骑射之术时,着实有些为难。”
赵固见家将一针见血的指出赵国方面的不足,可见这些观点,已经在李衍心中形成了共识,虽然面前之人只不过是一个家将,但是其见识,绝非一个普通家将可以具备的。
“此事,吾身为代国相邦,自然知晓。”赵固应声说道:“然而此非你我可轻易所能左右之事,当从长计议。你且随同李将军前去,他自然知晓我之意图。”
家将只得唯唯诺诺的点头应是,倒退着出了大殿,前去传令了。
赵固看着空荡荡的大殿,轻轻叹了一口气,心中的疑虑,更是严重了。他始终无法忘却,当日自己前来代地之前,赵雍对自己的要求:为代地士兵,特别是李衍所属的骑兵,提供无条件的帮助。只要李氏没有谋逆之心,一切皆尊其所要。
是以赵固就任代郡相邦以来,对于李衍的要求也是言听计从。唯独有一次,两人在骑兵的建设上出现了分歧。
李衍通过自己家多年的马上作战经验,提出骑兵的挑选原则,应当有所侧重,不能单纯的以身体强壮为主,更多的是骑在马背上要有感觉,精通射箭,会用长戟铜铍等武器,更要穿着简单轻松,最好像胡人那样,只穿着简单的皮甲。
而赵固对于李衍的观点非常同意,唯独在骑兵的服饰上,赵固坚决反对。因为在他眼里,只穿皮甲,不穿深衣,完全是不符合中原之习俗的,反而像是胡人。对于这种情况,赵固深受中原文化浸润,自然是非常排斥的。
不过,两人的这种矛盾,倒也没有影响代郡的正常工作。骑兵招募和修筑城池的工作都在稳步进行中。
但是这次,连一个家将都提出了问题,让赵固不得不开始重新考虑,是否让代郡的士兵的服饰进行改革,学习一些胡人的日常穿着打扮,提升自己的战斗力。
但是,深衣是中原衣冠之标准配备,也是区别于胡人的重要特征。如果自己一力推行这项改革,那么恐怕会招致更多的非议。即使他是赵国宗室之后,恐怕也难以承担这样的后果。
到底该怎么办呢?
赵固来回踱着步,眉头皱在一起,终于像是得到了回答,赶紧回到几案之前,拿起一副新的帛书,匆匆写下几个字:《代地骑兵胡服骑射书》,书曰:“...彼胡人之勇武,大抵以三物胜之于我。以马匹胜于赵人,以骑射胜于赵人,以胡服之简陋胜于赵人。然其最大之不同耳,乃是以胡服骑射者为着。盖以其之简陋,对吾深衣之繁琐,虽不同礼仪,然于作战一节,甚有裨益。窃以为,赵之骑兵或可习而用之,以彼之所长,助我之所短也....”
夕阳洒落在大殿之上,安静的没有去打扰赵固的思路。想必他也知道,赵固现在所写的东西,其重要性和影响性,都是无可比拟的,甚至说,差点改变了整个中国历史的走向。所以说,历史的引人入胜,恰恰就在于他偶尔迸发出的一点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