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不远处望风而逃的楼烦人,李衍突然觉得,自己可能犯下了一个非常大的错误,甚至有可能葬送整个代地!
当他沿着夏屋山一路北上的时候,刚过南陵,行进至三马坊南部,看到这里仅仅有少数人马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太过相信自己的判断了。眼前这些人马,明显不是主力,至少楼烦人的主力,不会一击即溃,瞬间逃离了三马坊北去。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对方这支部队,纯粹是一个骚扰的部队,而且和楼烦王有些嫌隙,否则不会如此轻易就放弃三马坊。
一想到可能中计,李衍立刻想象到,庙儿梁可能会不保,赶紧催促士兵向庙儿梁前进,希望自己李拙没有辜负自己所托,守得住庙儿梁。
然而此时此刻,高强度的强行军,导致所有的骑兵部队都体力不支,特别是刚刚,还打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战斗,如果不是对方配合默契,恐怕现在双方的胜负尚在两可之间。何谈驰援庙儿梁?
“将军,我们好像中计了!”李衍的身后,自己的副将喘着粗气,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他也是沙场老将,看到楼烦人一触即溃,本来还是挺兴奋地,毕竟这个时候,能够打败楼烦骑兵,可是非常值得夸耀的。
然而,当他看着楼烦士兵远远逃遁之后,他仔细一琢磨,突然觉得今天楼烦人行事非常古怪,难道其中有诈?
“不错,我们中计了!”李衍狠狠的用短剑砍了一下旁边的小树,小树应声而断,可见宝剑之锋利。“楼烦人肯定是去进攻庙儿梁了,他们知道庙儿梁的重要性,是以果断要去拿下这个地方,只要拿下了庙儿梁,就相当于打通了南下蔚县的通路,从此代地将没有屏障,楼烦人进出代地将毫无阻拦。”
“啊?果真如此,庙儿梁的守军就危险了。那里不是只有几百人吗?即使依靠地势,恐怕也够呛能够守住敌人的进攻吧!”他是李衍身边的老人,知道越是冷漠,李衍越是愤怒,他往往通过这种方式压抑自己的感情。
“是啊,真是一着秒棋啊,也怪我太过自负,竟然忘了考虑到此。一旦庙儿梁失守,蔚县、代王城危机,你我就算打多大的胜仗都无济于事了!”李衍说着,将刚刚砍下的树枝折成了好几段,愣愣的出神,眼神中充满了愤恨。
“那我们还休息什么?赶紧去回援啊!”副将心急火燎的说道,他是在搞不明白,事情已经如此紧急了,李衍还在犹豫什么?
李衍慎重的摇摇头,咬着牙,将对李拙的担忧放在心里,淡淡的说道:“我军长途奔袭,此时已经疲惫不堪,即使去了,若是遇两军厮杀,恐怕不但帮不上忙,反而让对方狠狠的教训我们一顿,这样做太危险了。”他紧缩的双手,指甲好像生生的切割着他的皮肤,那种痛楚,痛彻心扉。
“但是相比较起来,这点劳累算什么!”很显然,副将这次是真的着急了。
“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都给我原地休息,快!”李衍对着副将吼道,他眼神充血,面目狰狞,似乎就像是一个择人而噬的恶魔,面对一切的反对者都毫不留情的怒斥。
副将见他发火,也不敢多问,是以传令所有人原地休息,等候重新前进的命令。李衍默然不语,久久的看着庙儿梁的方向,不知道想着什么。
两个多时辰之后,李衍的安排副将带领一千骑兵在桑干河岸边设伏,待楼烦人向北方逃窜时,合围楼烦人。与此同时,李衍带着剩下的骑兵,快马加鞭的朝着庙儿梁奔去。
等李衍和一干骑兵路过两军交战的地方时,马匹和尸骨已经变得干瘪,整个战场像是一道修罗地狱,处处都流淌着血水,几乎让人无法立足。李衍心中一突,难道赵军有援军前来,双方在这个地方交战了?
来不及细想,至少无论如何,双方都发现了对方的图谋,那么庙儿梁的争夺就成了关键。他也不待分辨尸骨,多派探马,催促士兵赶紧前行。李拙第一次带兵,他还真的很担心他能不能够胜任。终于在快到庙儿梁的时候,听到探马来报,前方发现楼烦人的大营。由于楼烦人的警戒,根本无法靠前,只能近距离观察,约有千人之众。
如果楼原知道,自己的一通计划,败给了自己的****,一定会后悔不已的。然而现在,他并没有考虑这些,而是站在大帐之前,靠着星星点点的火把,观察着前面的山谷。先前的试探已经告诉了他结果,至少现在,这个只不过有五六丈高的山谷已经武装到了牙齿,轻易进入,肯定会碰的头破血流。
但是,左翼的信使很久没有发来消息了,很难说是不是有什么变化,但是隔着如此远,想要联系简直不可能。他只能选择相信鼓忠,然后催促这边抓紧攻下庙儿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