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城易守难攻,诚非虚言。
樗里疾抬起手遮住一下日头,看着城头上影影幢幢,赵军部队已经严阵以待,阳光经过铠甲的反射,颇为刺眼。即便如此,也能发现,这支赵军并无慌乱,好像早就在意料之中,只不过赶上了一场迟到的宴会。若非守将治军严谨,那就是赵军早就收到秦军来犯的消息。
“魏将军,你可知这蔺城守将廉武是何许人也?”
魏章这次是戴罪立功,跟随着樗里疾出来攻打蔺城。他从赵国回去之后,很是消沉了一番。好在张仪对他还是非常支持,数次向秦王提议魏章戴罪立功之事,结果司马错攻打巴蜀之事,他没有赶上,这次攻打赵国,他倒是赶上了。他觉得,秦王未必没有想通过这次战役,考验一下他的心是否还在秦国。
“听说过,不过那次听说,他已经是戴罪之身。”
“戴罪之身?”樗里疾来了兴趣。魏章遂把上次自己被赵雍俘虏,在晋阳停留数日所打听到的消息,一一向樗里疾说明。
“不停调遣,擅自行动吗?”樗里疾自语道,“此罪在我秦国,应该已经被处以车裂了吧。赵王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了?”
“此人才能如何,末将并不清楚。但是据末将所知,他是赵王一路提拔上来的亲信,所以没有处以极刑,怕是爱惜其才华吧。”
“恐怕不仅如此吧。”樗里疾说道,“听你所言,此人在当时只不过将兵在晋阳附近徘徊,只不过后来发现情况突变,才做出破城之事。何况,在之前,已经安排其子进入晋阳城内,探听虚实。种种举动,说明此人行事谨慎,若非有绝对的把握,断然不会贸然行动。一旦有变,决断也非常迅速。这种人用来守城,是再好不过的。”
魏章现在开始有点佩服樗里疾了,仅仅通过自己说的一些小道消息,就能分析将领的性格。这比之自己这样的将领,靠间人提供情报作战,更加高明。
“不过,这样的将领也有一个缺点。”
“缺点?”
“嗯。”樗里疾点点头。
秦国的部队开始进攻了。虽然是初次进攻,樗里疾还是选择了四面同时攻城,而自己坐镇主攻,其他三面辅助进攻。秦国的弩兵开始倾泻自己的威力,蹶张弩和床弩组成了进攻主力,对着赵国士兵及城墙发出死亡的邀请,压制赵军试图进行的反击。在这样的距离上,除了弩之外,弓箭的作用相对较低,只有再靠近一点,才能发挥作用。
“上壕车!”
所谓壕车,不是什么名贵的马车,而是一种运载的车辆,也叫填壕车,目的就是为了越过壕沟和护城河。填壕车的前面是一面巨大的木板,或者是折叠的木梯,下面用木制铆钉固定在另外一块木板做成的底盘之上,底盘下面是轮子。另有木栏阻隔,防止木板直接倾斜在底盘上,木板或者木梯的另外一端,是麻绳,用来绑在车体尾部。使用时,士兵推动填壕车向护城河或者壕沟移动,前面作为防御的木板可以抵挡来自城门敌军的攻击,填壕车里装的是砂石等物,用于倾斜在护城河里进行填平。当然,若是觉得敌军攻势并不猛烈,也可以到了河边之后,放下木板,成为简易的浮桥攻士兵通过。不过,通过的人数是非常有限的。
二十余辆填壕车载着砂石,在秦军士兵的推动下向赵军的护城河奔去,刚开始的距离,是不用担心的,但是越靠近城池,赵军角楼和敌楼就开始发挥作用了。角楼就是建立在城墙四角的楼阁,一般是用于观望和储存兵器,一旦敌人来袭,也可以作为攻击据点对敌人进行攻击。而且角楼的攻击面是非常广的,基本上可以覆盖到所以可以了望到的角度。而敌楼则不同,敌楼是建立在突出于城墙表面的马面之上,也是屯兵和了望,储存兵器,而像蔺城这样的重要城池,敌楼之上还会配备床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