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看好。”公孙衍摇摇头,“商君变法,秦国已经改变其根基,经孝公、文王之后,已然是卓有见底。秦国能以此为基石,震慑六国,就是铁证。当然,平原之利,山川之险,也是其有这份功绩的原因。最重要的是,如今秦国上下,已经将商君之法刻入心头,时时刻刻谨守此道,除非有秦王之命,恐怕一时难以推翻。”
“既然如此,犀首又为何觉得秦国会断了这个气势?”
“说起来,你张仪也算是见多识广之辈,只不过一直以来奔走天下,却多次与赵国擦肩而过。若是你能亲眼见到赵王,和其坐而论道一番,恐怕也有此感。”
“赵王吗?”张仪思索一阵,“胡服骑射,骁勇善战,威名早已如雷贯耳。难道犀首觉得,凭借此就可以横行天下?”
“非也非也。”公孙衍摇着头,“某自然不会觉得,以莽夫之勇,可以横行天下。某之所以推崇赵国,乃是其变法之道,的确卓有成效。而且其目的,和秦国大有殊途同归之嫌,其激烈程度,却远不如秦国之暴虐。私以为若是赵国继续推行下去,则天下兼并之路,秦国并不缺乏对手。”
说实话,张仪这几年行走天下,的确很少和赵国牵扯。这其实是和赵国本身的策略又关系的。纵观赵国这几次大的战役,几乎不伤及秦国的利益,而秦国当时又或多或少的错过了赵国的一些行动,这才让赵国相安无事好几年,安安稳稳的发展到了如今。若是实情真的如公孙衍所言的话,那么赵王这个人,城府就太深了。
“你可知,前几日风波骤起的魏国相邦之事,已经快要结束了。”
“哦?”张仪有些惊讶,他一路赶来,信息的确不如公孙衍这么灵通。“莫非是那齐国相邦之子?”
公孙衍失笑到,“为何你不猜测是你我二人?”
张仪笑骂道,“你真的以为某之才能,不如你公孙衍吗?若是相邦为某,连你都知道的消息,魏王未必不会知道,那么此时此刻来迎接在下的,就不仅仅是你公孙衍一人了。也绝不是此等排场。”
公孙衍笑着点点头。
“至于你,恕我直言,除非魏王之位更迭,否则你公孙衍断然是不会成为这魏国相邦的。”说到这里,连张仪都为他感到了可惜,以公孙衍的才能,区区魏国相邦,已经是屈才了,只可惜,魏国的大王,从来不知道如何使用人才。
“呵呵,如果不是猜错了结果,你张仪就能让某另眼相看了。”
“听你此言,莫非不是我们三人?难道另有其人?”张仪疑惑的看着公孙衍。
“一个你永远想不到的人。”公孙衍神秘的笑了笑。“乃是魏国太子政。”
“是他?”张仪眉头皱起,“以太子之位兼任相邦,亦无不可。不过就是不知道,是谁推荐了此人?莫非魏王他...”
“当然不是。”公孙衍说到,“虽然某不知道是谁促成了此事。但是据某所知,就在魏王犹豫不决的时候,赵国使者曾以感谢的名义,拜见了魏王,具体内容,就不知晓了。”
“你的意思是...”张仪立刻从公孙衍的话中嗅出了蛛丝马迹,刚要再问,却听公孙衍说到:“罢了罢了,此事与你我已经早无瓜葛,不如悠游山林,终老林下吧。”说着又给自己斟满,将酒一饮而尽。只不过这杯甘香醇厚的美酒,却苦涩到难以下咽。张仪看着公孙衍,也学着他,将酒一饮而尽。这逍遥自在的酒,真苦涩的紧啊。
波折许久的魏国选相问题,终于尘埃落定。只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既不是张仪,也不是公孙衍,更不是田文,而是魏国的太子政。这让所有人都大失所望,也让所有人都感觉到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就在所有人在猜测魏王为什么会选择太子政的时候,次年,也就是赵王雍十七年,赵国邀请韩王仓,魏王嗣同游漳水,并在邺城会盟。这是自晋国被三家并分之后,第一次进行会盟,其意义,不下于当年三家分晋。
虽然会盟之时,三国并没有对任何一方做出其他承诺,也没有达成什么重要的盟约,但是明眼人却都能看的出来,这是三家在谋求合作的预热,只要三家经受住足够的考验,当初那个强大的晋国将再一次重现在诸人面前。
因为晋国,秦国才始终无法进入中原腹地;也正是因为晋国的强大,才让楚国没有问鼎中原。所以对于韩赵魏分晋,秦和楚是从非常赞同的。若是三家从此同气连枝,那么秦楚就要担心自己这个庞然大物会不会对自己动武,而齐国的北进策略,也必将受到牵扯。这是秦、楚和齐国不愿意看到的。也是他们亟待解决的问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