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怕陷入自怜的境地。这些情绪本质上都是一种内耗,该走的路还得走。
一些太过于形而上的问题宁负思考不了,穷人喊着平等,富人要求自由,本质上都是因为自己的立场。难道这个世界真的就只是在利益的驱动下运作?想到这些宁负甚至觉得有些恶心。
他又点燃一支香烟,下午有玄鸟科技的剪彩仪式,这会儿本应该准备一下在大会上的发言,虽然这个剪彩仪式仅在内部进行。典越会来,但实际上现在宁负的身份也比较敏感,如果出现在公众场合下,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意外。
一支香烟,猛吸时指尖微烫,带着辛辣掠过喉咙,宁负能感受到自己的肺部变得沉重,估计在x光下已经有了成片的阴影。他想停下思考,可却做不到,开始遏制不了酒精的诱惑。
苏桃明显感觉到沙发上的宁负有些不对劲,包裹在烟雾中,眉头紧锁,明明那么近,却又感觉隔了几亿光年的距离。
宁负的确很不对劲,他是一个善于反思的人,每一次做过决定,都会在结果呈现后进行复盘,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一天中要做无数个决定,可以说他时时刻刻都在反思,但是从来没有一次反思让他如此痛苦。
宁负发现,一直以来,自己都好像在被事情推着走,从来没有想过主动追求什么。并非性格使然,而是懦弱,宁负的谨小慎微注定他大的方向上异常优柔寡断,始终不敢选择。
之前他很喜欢高谈阔论,聊哲学,聊人生的价值和意义,现在哪怕在全是朋友的酒桌上,他也很少再去谈这些事,只会讲一些具体的东西。因为太多太多只要一开口就是错的。
他觉得这样很难受,这个世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压了过来,让他觉得沉重,喘不过气来。实际上现在表达欲已经来到了阈值,他克制着自言自语的冲动,因为苏桃还在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喝着牛奶。
随波逐流,被不知什么波涛汹涌的东西推着,没有目的,这样活着和那样活着没有什么区别。规则强调利益,他就变得自私,精打细算,锱铢必较,需要理想时又站在最前面,不计得失,满腔热血。可理想最终又被利益吞噬,利益也会套上理想的外皮,此消彼长,挣扎中不断坠向虚无,他活得越来越没有自己。
如果是玄幻,那么宁负此刻的状态无异于正在破境。破境可以提升到下一层境界,但也有失败的风险,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尸骨无存。宁负的确有可能疯掉。
掐灭手中的香烟,他笑了,对苏桃说:「准备下午的剪彩吧。」
挑选衣服,还是枪驳领西装,蓝底白色条纹的领带,领带夹,法式衬衫,袖钉,苏桃放下头发,挑了一件白色旗袍,虽然平时喜欢宽松舒适的休闲装,但必要时刻也能拿出大家闺秀的气势。
白色玛莎拉蒂granturis,和他们的衣着很搭,鲨鱼嘴进气口,v8发动机,又是一位西装暴徒。宁负发动汽车,驶向约定的剪彩地点。
这辆车很适合长距离高速行驶,公路上,天色有些暗沉,云层低垂,似乎触手可及,周围的山地似绿非绿,也许今年冬天会下一场纯白的雪。
天光恰到好处,将这辆白色玛莎拉蒂granturis映照地十分优雅,擦身而过的不少电动车中,都有人们打开全息投影记录着如此一幕。
苏桃说:「感觉你有些不一样了?」
宁负从沙发上站起身后,就一直微笑着,仿佛卸下了什么包袱,整个人看起来轻松了许多,连带着苏桃的心情也一起好转了起来。
「有么?有就好。」
苏桃亲了一下宁负的侧脸,还嫌不够,忽然想起电影《速度与激情5》里面的场景,竟将整个身子挪到了宁负腿上,顺势躺进了宁负怀中。
这是《速度与激情5》的结尾。
「去哪里?」
「不知道。」
「我以为会是东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