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问剑宗有史以来最大的叛逆,一脸的冷笑,一脸的不甘,一脸的狰狞,俯视丁浩。
“见了掌门,为何不跪?”唐佛泪的声音,清冷的像是九煞黄泉的寒冰。
丁浩抬头看着他,目光突然变得宁静下来,没有仇恨和愤怒。
“唐师兄,你要解释什么吗?”丁浩轻轻地问。
“解释,哈哈,本掌门需要什么解释?李剑意是我卖的,弃青衫是我杀的,掌门之位,本来就是我的,丁浩,你要造反吗?”唐佛泪冷笑。
“你这样说,是想要让我毫无愧疚地杀了你,对吗?”丁浩静静地问道。
“哈哈哈,如今,我乃问剑宗的掌门,你敢杀我?”唐佛泪手心一展,一柄玉sè小剑滴溜溜地旋转出现,绽放出柔和的玉光,大喝道:“掌门信物在此,持此物者,可以号令整个问剑宗,丁浩,你身为问剑宗弟子,居然称我为师兄,怎敢对我如此无礼?”
“迫不及待地亮出掌门信物,实际上是在昭示它的存在,是想让我将它抢过来吧?”丁浩静静地道:“唐师兄,你明知道,我不会愚蠢到因为区区一件掌门信物,就向人下跪称臣,却还把它拿出来,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你……”唐佛泪面sè一变,怒道:“蠢货,我连弃青衫和李剑意都杀了,你以为我会后手来对付你吗?现在你跪下参拜,本掌门就饶你一死!”
丁浩真的低下头认真想了想,道:“好。”
然后他就真的认认真真地单膝跪地,面对唐佛泪。
这一下子,唐佛泪如遭雷劈,呆立在当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半晌,他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很好,丁浩,既然你选择臣服于我,那我就饶你一死,不让你步李剑意和弃青衫的后尘。”
丁浩抬头,叹息道:“唐师兄,你还要演戏到什么时候?你一次次提及剑意掌门和师尊的死,不就是想要刺激我,让我杀你吗?可是,我真的什么都知道了。”
“你……你在胡说什么,你……”唐佛泪的语气,开始有些颤抖了,他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最终却有些徒劳地垂了下来,不知道何时,他的眼中已经是泪水长流。
“到底师尊和剑意掌门,是怎么死的?”丁浩认真地道:“唐师兄,现在你能把真相说出来了吧?”
两行热泪,从唐佛泪的眼中流淌。
他瞬间好像是苍老了数百岁,整个人一瞬间就颓废了下来,跌坐在了掌门石座跟前,原本如同狮虎一般威猛的脸上,却是无尽的疲惫。
唐佛泪低头苦笑,却又有些欣慰。
“弃青衫师叔说得对,这件事情,真的瞒不过你,不知道该说你聪明还是笨……刚才痛痛快快地杀掉我,拿着我的人头,去向那些受苦受难的宗门弟子交代,从此以后,你就是问剑宗的主宰,拥有无尽的威望,掌门之位,也非你莫属,在你的带领之下,问剑宗将会称霸雪州,这样做岂不是更好。”
“我不会让一个为了宗门延存不惜忍辱负重,背负骂名,做出如此巨大牺牲的宗门功勋,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在身败名裂之中死去,他应该得到应有的荣耀,永远铭记在每一个宗门弟子的心中。”丁浩认真地道。
“可是你应该知道,在我手中,的确是沾满了宗门弟子的鲜血,当ri,我亲手击杀数十宗门宗老,击杀自己的弟子,击杀了数十宗门弟子,这一幕幕,千万人皆尽看在眼中,事实俱在,就算是说出真相,又能如何?”唐佛泪的神情,逐渐平静了下来。
他静静地坐在地上,微笑道:“丁浩,你知道吗,虽然剑意和其青衫师叔光明正大地完成了自己对于宗门的职责,哪怕是到死,都无愧于一世英名,受万人敬仰,而我也许会经受万人唾骂,但是我却要比他们幸运的多了,你明白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丁浩问道。
“哈哈哈,那是因为我在临死之前,已经亲眼看到宗门光复,还看到了那个被他们寄予厚望的少年,一跃成龙,成为了真正可以带领问剑宗成为超级宗门的存在,哈哈哈,当我在远处,亲眼看到你摧枯拉朽级击杀那些【裂天剑宗】的剑修,我的眼泪,都笑出来了……”唐佛泪微微迷上眼睛,一副陶醉的样子:“那可真是一副美丽迷人的画面啊,嘿嘿,李剑意和弃青衫师叔,没有看到。”
丁浩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感动。
无尽大陆虽然是一个弱肉强食丛林法则的冰冷世界,但是却从来都不缺少流传千古的英雄事迹,不缺少心中流淌着热血,为了亲人、朋友、后辈、同胞以及心中的信念,虽九死而不悔的热血男儿。
不管是面对多么残酷的环境,有些人始终都能从容而又慷慨地奏响一曲曲壮士悲歌!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李剑意和弃青衫为宗门舍身的举动,还比不上唐佛泪不惜化身为魔,忍辱负重背负骂名的勇气。
这是人世间的大智大勇。
丁浩自问,如果当时那种情形换做自己,如果非要选择其一的话,那自己绝对会选择光荣而又悲壮的死去,而不是背负骂名忍辱负重地活下去。
那需要太大的勇气。
唐佛泪的牺牲,换来了问剑宗最需要的时间,换来了宗门崛起的希望,最大程度地保住了问剑宗的底蕴。
问剑山没有毁于战火,问剑宗八成左右的弟子没有被屠杀,问剑宗的六峰六座、藏经武库、灵草堂、药圃甚至于记名弟子的演武场住所,没有被彻底毁灭,这一切,都归功于唐佛泪化身为魔的壮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