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斯这句话说完。
登时,一道道错愕、惊讶的目光望向了他。
王斯脖子一横,毫不畏惧地和众人对视。
“看什么?你们要质疑陛下的决策吗?”
这老狐狸!
群臣在心中暗骂道。
但他们不敢表现出来,反而跟着王斯附和:“丞相说的对!”
“我等早被那繁重的货币折磨的苦不堪言,货币改革确实对我等大有裨益。”
“只是铜钱银子早已深入人心,想要在我国推行新型货币,只怕不太容易。”
这名大臣说的很委婉了。
何止不太容易?
简直难如登天!
铜钱银子都是硬通货,本身就具备一定的价值。
可要是把一张纸赋予其价值,只怕没有哪个百姓愿意接受!
他们辛苦一整年,最后挣来的就是几张薄薄的废纸?
万一纸张不保值了怎么办?
左轻衣点头道:“爱卿说的不错,朕此次来就是和你们商议如何推行新型货币。”
见陛下态度如此坚决,根本没有回转的余地。
朝中文武百官叹了口气。
他们苦思冥想起来。
……
望龙镇。
这个镇子位于阳州最西边,地处交通要道上。
旁边两侧是崎岖的山体。
中间有一条狭窄的小道。
想要从西边进入阳州,必须要经过望龙镇!
水泥路建造起来后,望龙镇发展迅速,迎来了很多投资的商贾。
最初时,是一些当地的百姓摆摊,给来往的客人加工小吃。
后来,商贾看到这里的商机。
开了几家旅店、小吃店、作坊……
几个月时间,望龙镇就从几百人的村落发展成了一两千人的城镇。
这一天。
阳光明媚。
村长李大树和几个村民一起,在一家饭庄中开庆功宴。
他们从饭庄门口望去,只见可容纳四车并驾而行的道路上,人马车流不间断。
那些车驾运着一袋袋灰色的水泥沙土,有些拉着哐哐作响的银子。
车子两侧印着一个大大的“伊”字。
这些都是大商贾伊顿的车驾!
距离饭庄三四百步的地方,是一座高架。
这高架才刚刚建起轮廓,每天都有几百个工人哐当哐当敲打着地基。
经过一个月的建设,那高架已经有十五六米那么高!
望着这浩瀚的工程,村长李大树心情澎湃。
苍老的身躯微微颤动着。
他是望龙镇的村长,在他有生之年能看着望龙镇发展成为一方城池,他如何能不激动?
不说别的,单说说那高架。
那日伊顿大商人亲自来他家中和他详谈!
扬言说要征用他们望龙镇一部分土地,建造高架,铺设高速公路!
高速公路是干嘛的,李大树不懂。
但伊顿给他解释说,建成以后,车子行驶在上面,日行两千里不是问题!
因为途中会有服务区,可以更换马匹!
望龙镇作为高速公路的出入口,也是行人歇脚的地方。
建造起来后,望龙镇将享受无法想象的好处!
当伊顿把朝廷批下来的公文、和洛阳侯交易的条款拿出来后,李大树立马信了。
洛阳侯的身份,他还是信得过的。
目前来看,建造的过程还算顺利。
一个月下来,每天都有不知多少商贾要来镇上投资。
这不,刚刚谈妥一个大生意,李大树心情不错。
于是和镇子上的几个大户来饭庄吃饭。
饭菜上来后。
几人碰杯,喝着紫色的葡萄酒。
这酒不涩,带着一丝甘甜。
年纪大的老人无法喝度数高的白酒,葡萄酒成了他们最喜爱的玉液。
一轮饭菜下肚。
几个村民把村长夸的找不着方向。
有人夹了一条炸至金黄的鱼干,笑着说:“村长,今年咱们镇子可是连逢喜事,俺敬你一杯。”
李大树也笑着回敬。
“对了村长,你家那孙子也十五岁了吧,什么时候能抱上曾孙?”
“不急不急,陛下说了,迟一年生娃给1000钱,我家那几个娃商议过,他们决定等几年再说。”
李大树摇摇头。
他虽无比渴望抱上曾孙,可1000钱的诱惑同样巨大。
他家里好几个孙子呢,每人晚生几年,那可是好几两银子!
连他这样的村长都在意这点钱,更别提其他穷苦的百姓了。
可以说,左轻衣用奖钱的方式,顺利地把晚婚晚育政策执行了下去!
饭至中旬。
饭庄外面响起了猛烈的敲门声。
“来了来了。”
店小二把门推开。
一名穿着红棕色制服的中年男子闯了进来。
这人手持一块腰牌,目光在饭桌上巡视,震声道:“谁是李大树?”
“正是在下。”
六七十岁的干瘦老头走上前,他打量着这块腰牌:“不知大人是?”
“户部金部令史,张远!”
“原来是张令史张大人!”
李大树心里一惊,连忙躬身行礼。
其余几个村民也弯腰施礼。
户部又细分几个部门。
金部便是掌管一国钱帛金宝、出纳账籍审核及度量衡的部门。
里面有主事三人,令史十人。
最低也是七品官员!
远远不是望龙镇一个小小的村长可以得罪的。
“不知大人来镇上有什么要务?”李大树把张远请到了饭桌上。
张远没有拒绝,他想起严大人的交代,心中斟酌一下用词,换上了一副近人的语气。
“本官此次来,奉陛下之令,以你们望龙镇做试点,行货币改革之法!”
“货币改革?”
李大树有点懵。
好端端的,改革货币干嘛?
他心里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张远把朝堂上左轻衣和众臣商议的结果讲了出来。
听着听着,李大树和几个村民手脚一片冰凉!
发行纸币!
以后在望龙镇内禁止使用银子金子作交易!
这是要断他们的命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