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晓洋不知道公孙忆此言深意,但又不敢多嘴,生怕惹了这个师叔,便不给她解药,只把雪仙阁之上发生的事情讲完,便跪坐在一旁,双手轻轻搭在腿上,一副乖巧模样。
公孙忆思索了好一会,才对丁晓洋说道:“也就是说,章寒落现如今并不是真心跟四刹门结盟,而是反过来利用四刹门,一来保得雪仙阁能活下去,二来四刹门得了假图,必然破解不了,只得去找陆凌雪,若是陆凌雪还未仙游,对雪仙阁来说,倒真的是件好事,顾念护法找了这么多年没有音讯,竟然将计就计布了这么一个局,让四刹门的人帮着寻找,真是难为顾念的一片苦心。”
公孙忆刚说完就反应过来不妙,自己装丁晓洋的师叔,开口闭口要去跟师父禀报,这师父不就是陆凌雪吗?照自己这么说,陆凌雪如今在何地?自己肯定是再清楚不过,为何还会有此番言语?所以公孙忆一说完就去看丁晓洋,却见丁晓洋脸上并无异状。
原来丁晓洋此时正在想着自己坐的正不正?表情甜不甜?表现乖不乖?生怕惹了师叔不高兴。根本没去听公孙忆到底在说什么?反正自己已然竹筒倒豆子,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剩下的就看这个师叔的了。
公孙忆见丁晓洋在愣神,当即放心不少,对丁晓洋说了两遍:“晓洋?晓洋!你把章寒落给四刹门的书信拿给我看。”
丁晓洋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公孙忆要看书信,二话不说掏了出来,边拿边倒:‘师叔,我可什么都跟您说了,你这解药,可真得给我啊,晓洋才活了二十岁,还不想这么早就死呢。”
公孙忆嗯了一声,接过丁晓洋递过来的书信。
四刹门病公子、老头子二刹台鉴:今贵派死刹临至,恰逢我雪仙阁阁主更迭,蒙死刹多助,寒落得以登宝,深感四刹门鼎力相帮。
死刹言及极乐图残片一事,自当年红枫林一役,极乐图一分为四,几经易手,贵派机缘得四之有三,独缺我雪仙阁之唯一。
而今此图已被寒落所得,死刹言明,凑圆满之数贵派所行大事,寒落闻四刹门其行有三,不敢多言贵教之事,奉图以成贵派之美。寒落奉图也求三事,其一解图共商,病刹有破图之法,吾以从死刹闻之,解图之后如何寻宝,需议事共举,届时寒落定效犬马;其二,寻宝之行需有雪仙弟子同往,其三得宝后多数归四刹门所有,雪仙阁只从众宝捡之一二。
此三求,死刹已允,寒落一介妇人,哪比四刹豪气干云,恐一刹不准,此图便不能轻献,需得四刹皆同,寒落方敢为之,闻生刹为我雪仙阁顾念重伤,死刹为报手足之仇已将顾念毙之,此二清之事,望不再多言,以免扰及四刹雪仙盟礼。
寒落妇人小肚,得四刹共允方敢为,差心腹弟子晓洋着书信送至贵派,今雪仙阁地处雪山之巅,寒风凌冽,恐宝图风吹冰冻对笔绘有染,则希冀病老二刹早日回函为感。最后落款雪仙阁阁主章寒落。
再往下便是死亦苦的笔迹:“你们两个也看看,章寒落要求我以应允。”最后也落了一个死字。
寥寥几段话,章寒落极尽谦卑,但言语中又隐隐透着胁迫,倘若病公子和老头子不同意,章寒落便会依照心中所言,将极乐图损毁。公孙忆皱着眉头不说话,设想自己若是病公子和老头子,对于这封信会做何反应?
公孙忆将书信又看了一遍,发现书信边角有两处洞穿,便开口问道:“晓洋,这书信上为何会有两个洞?”
丁晓洋凑过来观瞧,奇道:“这信章寒落写好的时候还是好好的,给死亦苦先看的,他看完也在信上留了凭证,只不过我没看到他写了什么,之后便给了我,死亦苦也挑了一个弟子跟着我,就是被师叔一招杀掉的那个人,至于书信的内容,晓洋也没看,只想着早点送完信回来,毕竟那四刹门也不是好地方,师叔您问这两个洞的事,我真的不知情。”
公孙忆点点头道:“这两个洞,应该是死亦苦浑天指所为,只不过已然留了笔迹落款,为何还要留此印记呢?这会不会是死亦苦的暗语?你们想,既然他们要得这最后一张图,虽然这图是你拓印的假图,但是四刹门不知道,为了得到这最后一张,肯定什么条件都会答应,但是只要得了图,他们便不再受制于章寒落,到时候会不会撕破脸将雪仙阁赶尽杀绝?”
裴书白想了想:“师父,应该不会,如果这张图能骗过死亦苦,想来老头子和病公子他们也不会有太大疑心,恐怕他们只会在破图失败的时候,才会想到这图有诈,到时候翻不翻脸才能知道。”
公孙忆摇了摇头:“不对,按照晓洋所说,之前拿到锦盒的时候,死亦苦根本就没能把图仔仔细细的瞧上一眼,所以如今他也吃不准这图的真假,只得将计就计先依了章寒落,如果按照你说的,等到破图失败之后才回过神,你也有些太小看生老病死四刹了,以我对病公子的了解,此人天资极高,又城府过人,想瞒他可真比登天还难,但顾念护法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既然顾念如此安排,也一定有她的道理,至于到底怎么做,我得见章寒落一面。”
丁晓洋一听大惊失色,为了怕师叔不高兴,一直都没喊章寒落师父,都是喊名字,眼下着了急,也顾不上改口:“师叔,你若是见了师父,她知道是我告的密,恐怕我就没法活了!”
公孙忆笑道:“你不要怕,这一面我还非见不可,这书信上的两个指洞非常蹊跷,若是死亦苦留下暗语算计章寒落,恐怕顾念护法就白死了,你若是跟我说的是实话,想必此时章寒落对顾念护法身亡有负罪之感,况且她只是为了当阁主,对于雪仙阁还是希望发扬光大的,我此时见她,非但她不会为难你,反倒会对你褒奖,毕竟我和她一道商量行事,总好过她一个人作难。”
丁晓洋还是顾虑满满:“师叔,我还是怕,怕得厉害,你和师父还有那什么死亦苦,哪一个我都惹不起,眼下我卷进来了,又不得脱身,只得将宝压在一人身上,而今我什么都听你的,师叔你可莫要害我。”
公孙忆笑了笑:“晓洋,你既然跟我说了实话,我也不再瞒你,你可知死亦苦现在在山上不走,除了等你的回信,他还在等谁?”
丁晓洋闻言大为震惊,瞪着眼睛看着裴书白:“他,他!他是裴家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