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女儿如今正在隔壁屋子疗伤静养,你可在屋外瞧上几眼,但是你记住了,倘若胆敢破门而入,休怪老夫不客气。”奚寒封双眸此刻冷漠至极,丝毫不甩好脸色,从对方将他女儿伤害到这步田地开始,对他的好感已荡然无存,如今可谓是无比厌恶痛恨,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方才能泄心头之恨,“你可听清了?”
“弟子……”夕舯虞心如死灰,从小在这道院长大,待眼前之人如亲生父亲,如今师徒之情说断便断,从不迟疑犹豫哪怕片刻,一想到自此便被逐出师门,独自在外孤苦无依,浪迹天涯,对日后更是充满了迷茫与无助。
对方一个凌厉眼神扭头怒瞪过来,浑身杀气毕露,他不由得颤抖了下,连忙闭上嘴巴不再多言,低下头乖乖跪伏,即便如今心里有千般苦楚,万般难受,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连半分机会都不给他解释,真正感受到了从天堂跌入地狱的无力。
“晚辈听清了。”他连忙改口,殊不知,他此刻内心承受着巨大痛苦,说出这短短一句话,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从小被父母抛弃,如今又被逐出师门,可真正变成了举目无亲,内心深处空落落,郁郁不得志。
“等你看望完老夫女儿,之后便着手处理你自身诸多事宜。”奚寒封甩袖冷哼了声,而后转过头去负手背对而立,略微仰头仔细打量墙壁上那副祖师爷画像,语气自始至终冷漠无情,“倘若今夜能处理妥当,便连夜赶下山去,最迟不可逗留到明日清晨。”
“晚辈谨记!”夕舯虞强忍内心悲恸,可即使再坚强之人,内心也有柔软脆弱的一面,他眼眶终究还是湿润了,从小到大从不轻言落泪,这次却败给了残酷现实。
“滚吧!”奚寒封重重低喝,“从今往后,别让老夫再看见你,不然,休怪老夫辣手无情。”
“您多加保重。”夕舯虞身体微微颤抖,此乃因悲伤过度所致,一次次冷语相对,宛如重锤在狠狠敲砸其心脏,令其内心那片美好世界逐渐走向崩塌毁灭,直至眼下彻底荡然无存,形同一具毫无自主意识的行尸走肉。
言毕,他蹒跚艰难站起身来,双眸瞳孔呆滞无神,浑身上下毫无半点生气可言,他行走得宛如一具行尸走肉,完全听不见周围任何声响,全凭简单意识驱使身体行诸事,打开房门后,便缓缓走到隔壁屋门外,屋内蜡烛随之无火自燃,照亮了整间屋子。
庭院外寒风阵阵,凛冽刺骨,吹乱了他一头柔顺长发,他全然不理会,屋舍内却静谧无声,气温暖和得很,与凄凉萧条的庭院好似两个世界,他时刻承受着冰天雪地的无情摧残,修长身影孤寂颓废,全无往昔孤傲自信风采,与这片世界仿佛格格不入,任由风雪吹刮在身上,自始至终皆无动于衷。
整间屋子通透明亮,所幸还可勉强透过幕布依稀瞧见里屋木床,她盖着被褥沉沉睡下,经过体内浓郁药力一番精心调理,俏容红润了许多,已不似最初那般疼痛难忍,只不过,她微微咬紧银牙,额头不断沁出细密虚汗,显然还未完全摆脱心脉受损之痛。
他痴呆注视良久,见她因自己一时愚蠢而变成如今这番模样,内心颇为心疼,想进屋去悉心照顾,又不敢忤逆师命,在进退两难之下,最终只能生出深深无助感。
他轻轻舒缓口气,眼底深处再次迸发一丝色彩,有气无力凄苦慨叹,“师妹,后会无期。”
这句话说出口,仿佛使尽了全身力气,身体随后轻松了些许,感觉不再背着重重包袱蹒跚前行。
不消几刹那,由远及近传来几道脚步声,两名白甲带刀护卫从廊道拐角处冷漠昂首行至近前来,其中一人低沉冷语,“随我俩走吧!”
夕舯虞再怔怔注视片刻,而后不再留恋,默默转身随同这两护卫离去。
隔壁屋子内,奚寒封闭眸轻叹一声,毕竟曾师徒一场,虽彻底断绝,可终究有些于心不忍,一想到自己女儿如今重伤加身,卧床不起,他又骤然睁眸凌厉怒瞪,瞳孔浮现狠辣无情,背负身后的双手紧紧攥住,旁人根本琢磨不透其当下所思所想为何,从表面上不难看出,他正压抑着冲天怒火,不至于头脑发热失了分寸。
三人行走在风雪交加的昏暗夜色下,两名护卫负责羁押,走了小半刻,最终来到一处洞府外。
三人马不停蹄迈步入内,期间又拐过几个弯,来到一汪清澈寒潭岸边。
一名白甲护卫满脸络腮胡,看似弱不禁风,可一身修为却不可小觑,冰冷眼神同样犀利可怕,对方大师兄头衔虽一夕尽失,被大院士狠心剥夺,但一身实力犹在,想动手欺辱一二,又畏惧其恐怖修为,不敢太过肆意妄为,也就只敢过过嘴瘾罢了!
他冰冷呵斥,“手脚麻利些,不要拖延太久。”
“我俩就在门外侯着。”他转而扭头朝同僚轻声挥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