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了,皇后不过是典仪上给自己充充门面,平日里她都是在修道,就连每月的初一、十五,循例要合宫的日子,她也找理由推辞了。
大婚的时候,他还兴冲冲的以为太后真是好心,给自己挑选了一个美娇娘呢,原来天底下真的是没有什么便宜的好事。
大婚那夜,许皇后推辞不得,两个人还在一个帐子里过的夜,可是她的身体冰冷,姬繁生完全无法靠近。
这种天赋异禀也着实吓到了姬繁生,真以为自己不配做这皇帝,连皇后的身也近不得。
后来愉贵妃进宫,日夕欢娱之际,姬繁生才觉得自己是真的活着,是个真正的男人。
每当愉贵妃倚在自己怀里时,他的心不由自主的牵挂着另一个人,如果怀里的人是她,该有多好啊。
后宫里的事情糟心,前朝的事情也不让人舒坦。
姬繁生午夜梦回,都觉得自己若是没有那个英明神武的先祖,该有多好,而且天下宗室何其多,姜太后为何就偏偏选中了自己,这是有仇吗?
朝堂上还是三个老家伙把持着,什么事都说要议一议,做皇帝的只需要最后装个幌子点点头就是了。
他腻烦了这种生活,早知道,应该听了若水的话,一起走了才是。
他不断回想起那天临走时她恳切的跪在台阶之下,辞行的奏表里夹着一片当归。想必她已经回归到山水田园之中,自在悠游去了。
当归,当归……仿佛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为何他还是忘不掉。
以前她出去久了,风餐露宿,一到每个月那个日子,就容易腹痛。姬繁生就去药铺子里买了当归,给她煮了鸡汤送过去。
起先,若水还不好意思,后来一到那个日子,就安分的宅在家里,等姬繁生的鸡汤。
如今,每日都能喝鸡汤了,姬繁生却觉得一点滋味也没有。
他还是想念在宾州跟若水一起喝鸡汤的日子,许是加了红枣的缘故,那鸡汤是那般甜。又或许是一种错觉,鸡汤从来都是一样,只是喝的人不一样了。
有多久了,大半个月了吗,时间竟过的这般快。
以前还是盼着她可以回来,这一次,他却知道,若水是真的回不来了。即使是隔着众人,也不再能见到她的身影了。
“若水,你在远方还好吗?”姬繁生在心底不止一次的问过这个问题,若是当时把若水强留在宫里,又会如何?
“陛下,户部尚书谭知进求见。”黄门小太监在一边垂立着双手,态度谦卑。
年轻皇帝的妄想被打断了,瞥了一眼这个小太监,能通报到这里,估计也是那几个老贼的人。抬起头长叹一声,“朕今天谁也不见,你们都退下吧。”
周围的黄叶慢慢堆积成了一片,因为皇帝在这里,清扫的人也不敢上前,在落丹亭上遥望着安烈帝的陵寝,皇帝的心中涌出一股难言的愧疚。这天下,竟这般难坐。
谭尚书在本来已经进了宫门,在平日里大臣们上值的班房里侯着,没想到竟吃了个闭门羹。可手中的事情,却没有办法再等下去。他折出宫门,直接打马去了左相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