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舒太妃就开始发热,嘴里昏话不断。
宫人们也不敢让舒太妃挪动,陪侍舒太妃出宫的女官,也不敢自专,赶紧去给一起出行的副总管太监报告。
副总管年纪略长,知道发热不是小事情,连忙用了军驿传递消息。
也亏得当年威烈帝时在凤鸣山的暗哨救了昊京满城的百姓,这个暗哨后来就被修葺成了一个军驿,常年有南水营的兵士驻守。
姬繁生接到消息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他想着母亲年纪大了,身子也经常不适,想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病,不过是头疼脑热,有些娇气。
不过为了显示孝顺,他还是打发了太医去诊治,又送上了两根紫云山的大山参,说是给母亲补补身子。
倒是妹妹不见了的消息,让他更加的烦恼。
这个姬蕊儿,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自己跟那个使节出城去了。
这下子,真不知该如何给乌延国交待,难道说公主无故失踪了?
姬繁生先将消息扣住不发,一旦让前朝知道了,更是不知道要吵嚷成什么样子。
神思不定的昏睡了一夜,忽然就传来了消息,说是舒太妃殁了。
姬繁生接到消息的时候,一口血就从胸腔中直接喷出来。
他万万没有料到,一个简单的发热,就要了母亲的命。
据回来报告的太医说,“臣到红枫寺的时候,舒太妃已经咽气了,是臣无用。
辜负了陛下的托付啊。”说着,那太医竟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姬繁生铁青着脸,虽说生老病死是人间常事,可是一旦发生在自己的亲人身上,他真的没办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父亲临终时的场景又一次浮现在面前,那时候妹妹还小,不住的哭泣。
母亲是一边忍着泪,一边想着该如何给他们兄妹说父亲已经死去的事实。
其实,姬繁生那时候早已经有了心里准备,毕竟父亲病了好几年,一天比一天身子弱。
大夫也换了好几拨,汤药不知吃了多少,却没有半分见好的样子。
到最后,说话的气息都微弱的似不可闻。
对父亲来说,死亡可能还是一种解脱。
可是母亲不一样啊,前几日她离宫的时候,明明还是言笑晏晏,还催他赶紧给妹妹册封大典,不能再这样拖下去。
说是错过了乌延国的婚事对鸿音王朝也不是好事情,对蕊儿更是一桩坏事,她这样的身份,一般人家娶了去,又该如何对她呢。
倒是纵的她越发没有王法了,将来还不知要干出什么事情来。
从宾州回来时,母亲就念叨了许久,说是再不好好管教蕊儿,总要生出大祸的。
本来以为是老生常谈,没想到古话说的没错,还真是知母莫若女。
蕊儿前脚出京去,母亲就撒手西去。
姬繁生头一次感到人生竟是这般难,比起刚了昊京的岁月,那时候有母亲的陪伴,有若水的保护,有衡英的妙计,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掌握之中。
可是,那些深爱的人却一个一个的离开了昊京,他现在唯有衡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