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蕊儿只是不理会,多说两句,就开始痛骂,完全不顾及公主的形象。
“蕊儿殿下,何必跟臣发脾气呢,就请您上车吧,若是把贵足伤到了,臣真不知该如何给陛下交待。”
“周尧,你就知道给哥哥拍马屁,还说是领兵部事呢,怎么不去上马征战,打败了乌延国,也不用我去和亲了。
这会子装好人,有什么意思?”
周尧被骂道痛处,的确,他饱读兵书,可自从入仕以来,却并未上阵杀敌,更为建功立业,当真是惭愧。
姬蕊儿把心中的不满都发泄出来,没一会功夫,就觉得走的累了,口也渴了。
身边的那个人也垂头丧气,两个人实际上都满腹委屈,可是却互相为敌,这又何必呢?
姬蕊儿的气似乎一下子都瘪了下来,找不到更多的理由再去数落别人了。
也许就是自己命苦,丧母的同时,也失去了人身的自由。
从此,就只能做一个傀儡,从昊京到燕都,都只能是做一个任人摆布的没用的人。
也许是认命了,也许是累了,她安安静静的坐上车车子。
周尧算是把公主安顿好了,换了车夫,将公主的车驾一路向平城赶去。
路上三个人都无比的安静,再也不肯多说一句话。
愈是靠近昊京,便愈是能感觉到国丧的气氛。
平城虽然不是边地,却也是军事重地,随时防备,严阵以待,其他事情都不是行政的重点。
可是京畿不一样,京畿的官员都把这次舒太妃的国丧当作最高规格的国丧去祭拜。
虽然舒太妃没有太后之尊,但谁都知道她才是宣德帝的亲生母亲。
只要在国丧上表现出适时的哀悼和悲痛,按期举办各种丧仪,那都是早晚会对得到嘉奖的。
因而进入京畿之后,再也听不到一丝管弦之声,大约老百姓都停了宴席,停了欢饮,只为悼念舒太妃。
姬蕊儿此时方觉得母亲是真的不在了,她回到昊京能见到也不过是母亲冰冷的实体躺在华丽的棺椁里。
可是再华丽又有什么用呢?母亲是已经看不到了,也感觉不到了。
待入了昊京,姬蕊儿却有了一丝的侥幸,想着是不是哥哥让大家一起演的一出戏呢?
是不是只要一回到母亲的栖云殿,就还能看见她安适的坐在窗下绣花,旁边是一盘湃好的西瓜。
想来,母亲夏日里是最喜欢西瓜的,冰冰甜甜的西瓜,她说是用来续命的。
古人有诗云,“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姬蕊儿小时候不懂,如今仿佛一夜之间,懂得了其中的滋味。
进了王城,她不敢问任何一个宫人母亲的情况,就是小石榴哭哭啼啼的往她身边靠的时候,她也警觉的推开了她。
她要亲自去看看,亲自去栖云殿看看,母亲是不是在那里。
虽然是冰冷的尸体,也总要见到了,才能确信。
一路奔跑者,她的头发都开始散落下来,她额上的汗也慢慢滴下来。
栖云殿还是以前的样子,只是灵堂已经搭了起来,白色的布幔装饰了整个殿宇,感觉不出一丝七月的艳阳的味道。
只有满目的白,和入骨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