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来那个使臣,不仅相貌俊雅,而且谈吐斯文,还会一手丹青妙技。
可是这次来的这个,完全是一个荒蛮之地来的不速之客。
在那恭敬的言辞下,藏着的是一颗挑衅的心。
宣德帝在上面看的清楚,可是他并没有被激怒,只是简单的应了声。
“来使辛苦了,如此暑热的天气还来奔波。”
众臣见皇帝并不生气,反而还是一副礼遇的样子,都有些疑惑起来。
皇帝陛下这是脑子不清楚了吗?为何没有斥责这个使节的无礼,为何没有按照平日里的规矩,让殿前的金吾卫把这个倨傲的人拉出去杖责。
这个时节大概也颇感意外,他想好了各种说辞,用来针对鸿音王朝上上下下的指责。
可是皇帝陛下的怀柔却让他感到了特别的压力,这个年轻帝王的城府竟这样的深,远不是自己国主那副喜怒都在脸上的样子。
反而是阿丢勒,有这般的深沉和机警。
难道鸿音王朝真都是有这般魔力,那他们的公主殿下,是不是也是这般精于计算、善于筹谋的样子?
珠和热斟酌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道:“尊敬的皇帝陛下,我代表乌延国的国主特来接绥安公主。
听闻贵国舒太妃薨逝,我们国主也甚是悲伤,只盼速速把公主接回去完婚,也好让舒太妃在地下可以得到些许安慰。”
虽然大家都猜到了他是来催婚的,可是这般明确的说出来,不打一点马虎,不带一点修饰,大臣们都十分的不满。
别人尚可,礼部的孙侍郎首先跳了出来,他最爱辩论,又是世家出身,在朝廷上友朋众多。
最难得的是,他虽然世家出身却不是靠恩荫入仕,而是靠科举进身的,除了亲朋还有不少同年,在朝廷上往往是振臂一呼,即刻便有不少人来响应。
这一次也不例外,当孙侍郎叫喊着,“不可不可,安有国丧期间让公主大婚的道理。
珠和热,你这蛮夷到底懂不懂什么是礼仪?
为人子女,哪能不守丧还婚嫁呢,就是举乐和宴饮都是不妥当的。”
还没等别人发话,珠和热就冷笑一声,“这位大人真是好见解,这是你们鸿音王朝不也讲究女子既然出嫁,就要遵从夫家的礼仪吗?
怎么,到了公主这里,就要和庶民有别了?”
孙侍郎一听,这蛮夷竟然要跟自己辩论礼仪,当真是气的胡子都要竖起来了。
“珠和热,你不要口不择言,我们绥安公主只是许嫁,却并没成婚的事实,又谈何要遵守夫家的礼仪呢?”
珠和热听了轻轻一笑,知道这个孙侍郎已经入榖,不免踱了几步,让自己的姿态更加的娴雅。
宣德帝只觉得他们唇枪舌剑倒也有趣,这乌延国人完全不留情面,不像平日里大臣们议政,总是还要留几分情面,话总是说的不那么决绝。
温温吞吞,你来我往说上半日,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乍然见到珠和热这样子犀利的,才发觉这互相辩诘,也是相当有趣的。
其他人都把目光集中在这珠和热的身上,他们也很想看看,这个蛮国的使节如何回答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