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海侯心念急转,还是鼓起勇气道:“陛下属意臣去,难道真的只是送亲吗?”
宣德帝逼视着定海侯的眼睛,那是一双赤诚的,没有机诈的眼睛,甚至还很好看。
“如果这是送亲,这朝里随便选个人便可,可是朕心里想的这件事却只有你能办成。”
定海侯心中越发的清楚了,可是他还有一点不能确信。
“陛下,臣是文臣,从未带兵打仗,若是一时情势有变,该当如何?”
宣德帝拍拍定海侯的肩膀,“好,朕没有看错你。
既然你能料到情势有变,朕自然早有安排。
刚才你怕是已经见过了,阶下的那个人,你觉得如何?”
定海侯早知道皇帝有准备,可是那个人真的行吗?
“周将军神勇不凡,只是从未有过实战的经验,陛下信得过他?”
宣德帝轻轻一笑,“若是定海侯有这疑问,想必乌延国主也是这么想的。”
本来他还想说什么,却忽然停住了,当时衡英给他这么说的时候,他是一瞬间便明白了衡英的想法,现在可以考验一下定海侯是否也有这份默契了。
“陛下的意思是,我们的任务主要是麻痹乌延国主,他最好觉得我们毫无反抗之力?可是,我们能撑到陛下回援吗?”
宣德帝点点头,“你能明白这点就好,只是周尧也不是吃素的,策略上他可能的确不如你,但行军布阵,你不如他。
而且还有云妃娘娘早就布下的妙计,你们就放一百个心去吧。
如果,如果有那么一刻,记得保护好蕊儿。”
见说起蕊儿,皇帝用的却不是绥安公主的名号,而是她的闺中名字。
定海侯心里百味杂陈,皇帝此刻选他做这个送亲使,一边对外说自己也算是宗亲,另一边又对自己说保护好蕊儿。
那到底是国朝的使命重要?还是自己这一念情深重要,定海侯开始不安起来。
他必须在皇帝这里讨个说法,必须清楚此行的首要任务到底是是什么。
他犹疑片刻,还是迎着皇帝的目光,坦然道:“不知陛下心理,这朝事重要,还是蕊儿公主的性命重要?”
宣德帝闻言愕然,他心里并未认真想过这件事情。
只觉得让蕊儿出嫁不过是权宜之计,并不会真的让她流落到乌延国去,更不用说真的让她委身于蛮人。
但是事情若不可控,并真的发展到那一步,到底是妹妹的终身幸福重要,还是国朝的安宁重要呢?
这似乎是不用选的一个选择题,不管自己是不是坐在这个位置上,甚为鸿音王朝的子民,就该为她的繁荣安宁做出自己的贡献。
就算是妹妹,又怎么能置身事外呢?
“定海侯,朕的意思是情势有变,你就做好迎战的准备。
若是他们真心成婚,那就好好护送公主去成婚,切不可让她再次跑了。
这件事,周尧做不好,其他人也做不好,但唯有你,能让她乖乖的就范。”
定海侯见皇帝已经说的这般清楚,只觉得面颊上烫烫的,仿佛皇帝在钱已经把他们之间那点小猫腻看的明明白白。
可是他现在才来戳穿,而且是在临行之前,这让定海侯毫无反击之力,他本来还想辩解两句,或者是推辞两句,可是语言在此时只会显得苍白而无力。
“是,臣遵旨。”
宣德帝看着定海侯欲言又止的样子,也有些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