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
正殿大门,随声而开,琴贵妃被宫婢搀着,步艰难地走了进来,早已哭得孱弱的身子,经不住打击,直接跪在地上:“臣妾不知逆子无情,竟敢对太子痛下毒手,听之时,深恶痛疾。但身为人母,实在不忍儿子受罪,还请皇上念在祀儿为官三载、颇有作为的份上,饶了他这一次,臣妾愿承担所有罪责!”
斜眸苏娴,试探一眼,皇帝心有不甘,也只能忍痛回之:“谋害储君,这是多大的罪名,他不知道么?明知故犯,殊不知是你过于宠溺造成的!”
“臣妾知罪。”琴贵妃哭哑的嗓子,透着几分我见犹怜,一边拭去眼角的泪水,一边求情道,“祀儿这孩子,从就十分懂事,得皇上教导、皇后娘娘照拂,一向宽厚憨实。臣妾从未想过他会做出残害手足之事,是臣妾管教无方,辜负了皇上和皇后的信任。”
着,转眸,往寝殿方向看了一眼,更是痛哭不已:“太子是臣妾从看着长大的,遭逢此劫,臣妾亦是痛心,只愿代太子一死,不然愧疚半生,心难以安!”
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本事,确实不错,没几句,皇帝便红了双眼,不知为凤祀哭,还是为凤沅哭!
苏娴配合着,也抹了抹眼泪,亲自上前,将她扶了起来:“琴妹妹别哭坏了身子,本宫已经没了沅儿,不能再没有祀儿了!”
“求求皇后娘娘,念在祀儿……”求情的话脱口而出,却截在半路,琴贵妃后知后觉,像是没有听清楚,怔怔然看着她,“娘娘什么?”
皇帝亦是暗暗一惊,转眸于她,忽然间神色复杂,这还是刚刚那个非要治罪凤祀的皇后么?
注意到他打量的目光,苏娴回之一个肯定的眼神,继而扶着琴贵妃,慢慢坐了下来:“你我一同入宫,侍奉皇上二十余载,虽有皇后、贵妃之分,可在本宫心里,并没有尊卑,只有姐妹。祀儿一事,本宫相信他是误入歧途,并非本质拙劣。他也算本宫的儿子,怎忍因为沅儿的事,再害得他离我们而去?”
着,转眸皇帝:“皇上身为人父,同样不忍吧?”
正入神想着,忽然被她一问,皇帝一个晃神,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反应了一会儿,才回道:“皇后贤德,祀儿的事,朕会严肃处理。”
“不必了。”苏娴轻轻一笑,像是豁然开朗,“方才,臣妾被仇恨蒙蔽,如今都想清楚了。逝者已逝,何必留念,冤冤相报何时了?臣妾只是想有个后人,请皇上准许臣妾与琴妹妹共同抚养祀儿,日后若祀儿登基,皆尊我们二人为圣母皇太后。”
就这么简单地处理了?
琴贵妃一脸错愕,听罢这话,甚至忘了哭泣,亦是神情复杂地看了皇帝一眼。
皇帝亦是摸不着头脑:“娴儿,你……”想你是不是气糊涂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苏娴回之一笑:“想来皇上同意了,臣妾甚是欣慰。琴妹妹,日后咱们一起教导祀儿,绝不让他再次犯错,可好?”
“这……”琴贵妃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对上她的目光,柔和、温暖,没有一丝虚伪,越想心里越是激动,“臣妾谢娘娘不杀之恩,祀儿一定感激涕零,代娘娘如亲生母亲!”
苏娴温婉一笑,像是凤沅不曾中毒,自己也不曾有任何仇恨。
这时,外头又响起一阵通报:“骠骑侯爷到!”
景玄双手托着一份奏表,一身官服急急而来:“启奏皇上,这是右相与廷尉一同书写的奏表,事关大皇子下毒一案,请圣上过目!”
此次案件,他参与审查,又身为朝廷命官,自然有资格呈上奏表。
皇帝接过奏表,一边浏览,一边听景玄解:“经右相与廷尉彻查,往事种种,包括给太子下毒一案,廷尉狱中逃犯致使流言霏霏一案,荒郊谋杀太子一案,人证物证俱全,皆是大皇子凤祀所为!”
什么荒郊谋杀?何时又多出这么一个罪名?
琴贵妃心头一震,下意识反驳:“祀儿不是这样的人!”
景玄微微一礼,才继续道:“储君遭人毒杀,朝廷内外,不管臣子、百姓、兵将皆人心大乱,更有众人堵在京城右相、廷尉府外,等待审理结果,虽未昭告下,也已经众人皆知。”
皇帝拿着奏表的手,不经意间,慢慢攥紧。
意识到事态不对,琴贵妃立马辩驳,却被苏娴笑言打断:“这事,本宫已经不追究了。”
话至此处,才明白苏娴的心思,这是要把他们母子逼得走投无路,还不准求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