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况兄妹闻声一惊,齐齐上前,重新跪在皇帝面前。
洛云玥识大局,并没有马上接话,洛况心急如焚,刚一跪下,便辩解道:“皇上明察,洛族绝无欺瞒君上之意,对皇上更是忠心耿耿啊!”
听罢这话,皇帝龙眸微深,怒色更甚,扬手一指圣湖:“你们着实忠心耿耿!”
他故意加重了“忠心耿耿”四字,微微一顿,转而吩咐道:“刘佺,传朕旨意,革洛氏左相一职,下宗正大牢,待宗正寺卿查明真相,若事实如此……洛氏一族,满门抄斩!”
“满门抄斩”四字一出,众人皆是一惊,没想到皇帝如此震怒。
洛族,真要走到尽头了?
洛云玥闻言一震,面色一瞬惨白:“皇上明鉴,此人并非父亲举荐,而是他人先举荐给父亲的,父亲也是受人蒙蔽!”
洛况亦是吓得浑身发颤,一听,连忙附和:“玥儿所言极是,得道高僧确实是他人举荐,臣记得,是宗正寺少卿贾大人向父亲举荐的!”
话间,他心虚的目光,定格在阮沐雨身上,渐渐变得坚定:“宗正寺少卿先举荐僧人,再由莹蒂郡主揭发,诬陷忠臣、陷洛族于不义,其心可诛!”
宗正,乃阮族党臣之一,宗正寺少卿,即宗正寺官员,隶属阮右相。
感觉到洛况的狠色,阮沐雨转眸一眼,忽而一笑:“宗正寺少卿贾大人,似乎从不与洛左相来往。如康郡王所,宗正寺少卿与我父亲交情甚密,为何不直接向我父亲举荐?”
洛况冷冷一哼,正要什么,便接到阮沐雨一个警告的眼神,像是在:你若真敢倒打一耙,休怪我不客气了!
洛况不觉,洛云玥心思敏捷,第一时间拦住他,抢着道:“兄长记错了,并非宗正寺少卿,而是少府丞夏大人向父亲举荐的。”
少府,隶属洛左相,少府丞乃洛族党臣之一。
一听是自家党臣,洛况转眸一眼,不解地看着妹妹。
洛云玥则是一个警告的眼神,示意他不要与阮沐雨硬碰硬。
洛况虽不解其意,但也听从了妹妹的意思,低头,不语。
“推来推去,成何体统?”苏娴微微颦眉,沉声指责了一句。
皇帝拍案而起,怒目而视洛况:“你眼里还有没有朕?!”
“皇上息怒!”洛况吓出一身冷汗,连连叩拜。
洛云玥亦是一震,磕头求饶:“皇上息怒,保重圣体,兄长确实言语有失,但请皇上念在兄长曾经立过经商屯田之功,这些年也对皇上忠心耿耿的份上,饶恕他吧!”
洛族造福百姓,确有经商屯田之功,功绩显着,但也不乏贪污受贿。得道高僧只是冰山一角,即便有人看破,也无人敢破,因此洛族极其党臣,才如此猖獗。
阮族与洛族虽为四大家族之一,暗斗不断,但明着一直是以礼相待,谁也没想到阮沐雨会突然拆穿得道高僧一事,使皇帝震怒。
洛云玥提着的心,一直放不下来,求饶罢,转眸,试探了阮沐雨一眼。
只因骠骑侯府一事,被她看见么?
还是因为教唆凤佳,算计凤沅一事?
这两件事,至于发这么大火,牵累整个洛族满门抄斩么?
洛云玥正疑惑,便听皇帝沉色问于洛况:“究竟是何人举荐?”
“是……”洛况还想着推还给阮沐雨,转眸,先询问了妹妹一眼,见她摇头,才改言道,“是少府丞举荐给父亲的!”
算她识相!
阮沐雨悠悠一笑,不再言语。
见她安静,洛云玥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要这位姑奶奶不生事,一切都好办……
洛族的用处,皇帝心明,既然他们给了台阶,自然识大局:“刘佺,传朕旨意,革夏氏少府丞一职,与假僧人一同打入廷尉大牢,交由廷尉审理,若主谋贪污之事属实,将贪污之银归还百姓,满门抄斩!”
高僧一听,心头一震,吓得面色一青一白,连连磕头求饶:“贫僧冤枉啊,皇上恕罪,皇上饶命!”
话间,已有侍卫上前,抓住他的双臂,将他往外拖拽,他还不肯松口,连连呼救:“洛大人救命,康郡王救命,洛姐救救贫僧啊!”
阮沐雨听罢,凑近洛云玥,忍不住声调侃:“不是他是少府丞的傀儡,怎么口口声声向洛族人呼救呢?”
听出了她的调笑之意,洛云玥赔笑一声,并没有话,目光更是不在高僧身上停留,似乎刻意与他疏离。
高僧就这么被拖出了圣水一带,远在京城的少府丞,也因此入狱。
圣湖一事结束,立马有守门的僧人来报:“皇……皇上,不好了!”
“何事?”皇帝龙眉一蹙,见他吞吞吐吐,想又不敢的样子,转眸,眼神示意刘佺一眼。
刘佺会意,走至守门僧人前,附耳过去,听罢,老眼猛地一惊:“这……”
刘佺亦是欲言又止,思量了一会儿,才走回皇帝身边,凑近皇帝的耳朵:“皇上,僧人来报,佳公主昏厥在寺院门口,面目若有新伤,似乎又被人毁容了!”
“什么?!”皇帝听罢,更是一惊。
刘佺轻轻一叹,声道:“奴才愚钝,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满心心疼佳公主。”
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办,只是侍奉君主,不可太过聪慧,刘佺深谙蠢。
皇帝亦是思量片刻,才拂手,屏退众壤:“除皇后、太子……等人,其余人,都退下。”
“是。”众人应声,齐齐告退,只留下了被皇帝点名的人。
刘佺手势示意,僧人这才将凤佳,请了过来:“禀皇上,佳公主到。”
话落,留下之人齐齐看向凤佳。
只见她一脸委屈,原本用于掩面的轻纱,已经沾上许多鲜红的血迹,不仅脸上有伤,身上更是惨不忍睹。
毕竟是女儿,皇帝只看了一眼,便是心疼不已:“查,务必查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