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一箱礼物,看似精心,确实棘手。默了许久,继章轻轻一叹:“主子新官上任,让皇上疑心是大忌啊!”
“我知道……”苏瑾睿眉宇一紧,点了点头,尤为严肃。
沉默之时,继章已经有了想法,在心里思虑了一番,才建议道:“不如……主子将太子送礼之事告诉皇后?”
只要说到礼物是兵器、铠甲,以苏娴的聪明才智,她应该一听即明。
苏瑾睿沉思片刻,摇了摇头:“将此事告诉姑母,岂非向姑母告太子的状?一边是侄儿,一边是亲儿,她怎么可能帮着侄儿说话?不仅如此,或许还会对我心生失望。”
“可这件事,确实是太子做错了呀。”继章不死心地辩驳道。
苏瑾睿却十分笃定:“即便太子做错,在姑母面前,太子也不会有错。”
一句话,噎得继章不知如何接话,欲言又止了多次,最后只能宣告放弃,自语道:“那该如何是好?”
想了半天,继章又有了主意:“要不,咱们把兵器和铠甲毁掉,再送回太子府,假装是意外毁坏的,请太子另择佳礼?”
“不妥。”苏瑾睿再次否定,眉宇严肃,托腮想了许久,最后冷冷吩咐一句,“备轿,去太子府。”
或许主子想到主意了,继章没有多问,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苏瑾睿的马车,很快到了太子府门口。
这是他第一次来太子府,没想到府邸地处如此偏僻,更没想到的是……目光凝视,对面正是景玄的骠骑侯府!
这一刻,他若有所思,进了太子府,第一时间见到了凤沅,他一改严肃的神情,转为欣然一笑:“沅儿,我亲自来,谢谢你的大礼。”
见他喜欢,凤沅自然喜不自胜,吩咐莲蓉一声“上茶”,转而苏瑾睿,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表哥满意就好!”
“自然十分满意,我最中意兵器和铠甲。”苏瑾睿先给予肯定,才试探一眼,拿捏着说道,“但我似乎,不曾与你说过我的爱好。”
凤沅点头应声,接过茶壶,亲自给他斟上一杯茶,微微笑着:“我也是听人所说。”
“听人所说?”苏瑾睿很快捕捉到这一关键,暗暗一惊,面色却毫不表露,反而欣然一笑更甚,“听何人所说?”
“这个……”凤沅这才迟疑,想着方才的回答,是不是太不经大脑了?
景族与苏族的恩怨,她已经十分清楚,苏瑾睿原十分满意这个礼物,若听说礼物建议是景玄提的,必定一转厌恶吧?
如是一想,凤沅更加迟疑,顿了许久,才模棱两可地回答道:“听何人所说,并不重要,表哥喜欢,是最重要的。”
只见她吞吞吐吐的样子,苏瑾睿便猜到了一二,嘴角一扬,视线微微避开了一分:“如此独具慧眼的礼物,莫非是骠骑侯提议的?”
不等凤沅回话,他便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微笑:“我与骠骑侯暗斗多年,原以为这辈子不可能友善,没想到骠骑侯会向你提议,并且投我所好。如此一来,骠骑侯也不像我想象中那样糟糕吧!”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是试探么?
凤沅心想着,迎上他欣然的目光,努力想从中找寻一丝虚假,却只从他眼中,捕捉到感动。
此时此刻,她只想着,阮沐雨在,就好了!
瞧出了她的疑心,苏瑾睿依旧耐心解释:“那偃月刀吹毛利刃,盔甲坚硬不催,确实是旷世奇宝,跟我送你的续命丸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让我无地自容。”
“表哥言重了。”凤沅无奈一笑,“那兵器和铠甲,都是我库房里现找的,谈不上用心,更比不上表哥的厚礼。”
瞧着丫头如此天真,苏瑾睿一心想着,保护她的单纯。若真告诉她,景玄的私心,她一定因此难过,他如何忍心?
朝廷之争,不应该带着丫头的!
想至此处,苏瑾睿最后问了一句:“或许借着此事,我与骠骑侯可以化干戈为玉帛呢?”
此话落定,能感觉到他是真的关心她。
对于真的关心她的人,凤沅自然选择信任,随即一笑,终于点了点头:“这份礼物,确实是景玄提议的。”
此话一出,苏瑾睿眸底扬起一阵惊色,果然是他!
只是一瞬,惊色全然隐匿,苏瑾睿笑意更浓,对着丫头,依旧是满目宠溺:“既然骠骑侯愿成人之美,那我便却之不恭,只是恩怨在前,恐难以当面感谢,你替我一谢吧?”
如此看来,苏族与景族也非真的水火不容。
凤沅闻言一喜,点头而笑:“表哥放心,我一定传达。”
“那就有劳太子了。”苏瑾睿起身,恭敬一礼,告辞道,“时辰到了,我先进宫拜见姑母。”
凤沅闻言起身,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应声道:“礼节重要,表哥赶紧去吧。”
“告辞。”苏瑾睿扬眸,向她温然一笑,转身而去。
凤金宫。
“下官给皇后娘娘请安,愿娘娘福泽千年!”苏瑾睿新官上任,自然要给苏娴行跪拜大礼,几番礼节之后,屏退左右而落座。
瞧出了他若有心事,苏娴主动问道:“新官上任,可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托姑母洪福,一切都好。”苏瑾睿先客套一句,才做出欲言又止的样子,顿了一会儿,才转言道,“只是……骠骑侯向沅儿提议,送了侄儿一件兵器、一套盔甲!”
“兵器……盔甲……”苏娴漫念出声,稍加思索,忽而一阵拍案,明亮而美媚的双眸之中多了一分怒色,“岂有此理,他竟敢利用沅儿,是何居心!”
苏瑾睿轻轻一叹:“姑母亦是这么想的吧?”
苏娴不屑一哼:“他一向狡猾!”
苏瑾睿依旧一叹:“沅儿心思单纯,侄儿实在不忍她身陷权术斗争之中!”
“你没有告诉沅儿吧?”苏娴问道。
苏瑾睿摇了摇头,如实道:“侄儿不忍,并没有告之。”
一听如此,苏娴松了一口气,她只想让女儿知晓苏族与景族的恩怨,却并不想她深陷其中,她只想女儿能无忧无虑地终其一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