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壶济世贵宾室。
和亲王收到远丽传来的消息,便开始打量千夜枭,想了个由头,主动走了上去。
关于凤芊予的一切,千夜枭皆是避之不及,原以为大庭广众,和亲王身为长辈,不会舔着脸主动过来,没想到真的走过来了。
大庭广众,他也不能逃之夭夭,随即一笑,起身一礼,问了声好:“和亲王好。”
和亲王回之一笑,先一步入座,用手势示意他回到座位,才说道:“墨王可有中意的女子?”
千夜枭闻言一怔,故作不明:“和亲王何出此言?”
和亲王眉开眼笑,十分和蔼:“本王决定在四月廿一那日,请皇上赐婚。”
四月廿一,正是皇帝的寿辰。
他先试探了一句,然后定睛千夜枭,似乎想从他眸中寻出一分心思。
千夜族擅长谋略,千夜枭虽初来乍到,却也懂得隐藏,自然不会轻易叫他看出自己的心思,回之一笑,落落大方:“赐婚?”
只见他神情泰然,简单二字,一时瞧不出任何心思,和亲王依言一笑,点了点头:“柔菡有孕三月有余,岂能一直待字闺中?皇上大寿,正是一个好时机,若墨王有中意的姑娘,可以告知本王,双喜临门,岂不美哉?”
一提及凤芊予婚嫁的事,千夜枭便不欲多言,转眸,给景玄递了一个眼神。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景玄的视线范围之内,接到千夜枭的眼神,他嘴角一勾,举杯,轻啜了一口。
瞧这态度,是不想帮忙了?千夜枭无奈,一改眼神,转为低三下四的求助。
景玄嘴角一收,这才起身,几步走了过来:“久闻和亲王,终于一见,听说和亲王也爱收藏古物?”
得以进京面圣,皆是因为景玄一句话,和亲王见之,自然心存感激,欣然一笑:“久闻骠骑侯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说着,点了点头,回答道,“本王确实喜爱收藏古物,如此说,骠骑侯也有这一雅兴?”
景玄一如平常,冷面以对,却没有一分僭越之意,嘴角微微扬起一个看不出的笑意:“府中确有几件藏品,与和亲王相比,实在不足为道。”说着,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方才见和亲王与墨王侃侃而谈,聊得很投机?”
原以为他已经把话题转为古物收藏,没想到又转了回来,千夜枭见状一惊,下意识想要转回话题,却被和亲王抢先一步,说道:“方才,本王在与墨王谈论小女的婚事。”
一听婚事,千夜枭暗暗一阵哆嗦,心想着,景玄这家伙,不会是来落井下石的吧?
想罢,景玄果然说道:“墨王一表人才,柔菡郡主秀外慧中,实乃天生一对!”
千夜枭刚拿起的点心,被他的话,惊落在地,瞧着他,眨了眨眼,昨日救了他、今日却落井下石,这家伙究竟想干嘛?
没想到初次见面的景玄会帮着自己,和亲王闻言,暗暗一喜:“本王打算在四月廿一那日,请皇上赐婚,骠骑侯以为如何?”
景玄点头一笑:“皇上的寿辰,是极好的日子。”
又是一句肯定之语,千夜枭再次一惊,早知如此,就不向他求救了。
和亲王闻言更喜,转眸,睨着千夜枭:“墨王意下如何?”
瞧着此时此刻的景玄,他的神情越是轻松,千夜枭的心里越是紧张,面上却一如平常地开朗一笑:“北诏征战,虽有四年之久,本王与柔菡郡主的相处却不甚多,彼此性子,并不了解。且我们年纪尚轻,还需多加磨炼、慢慢成熟。本王初入仕途,唯有北诏一个战功,既未报效国家、又未扬名立万,恐委屈了郡主。事发突然,家中长辈还未同意,此事还需细细斟酌!”
若换作一名单纯的女子,听了这些借口,或许不懂千夜枭的拒绝之意。但和亲王活了四十年,饱经沧桑,自然明白他在推辞,笑意渐渐一僵:“墨王似乎有了中意的女子,骠骑侯可曾听说?”
说起中意的女子,景玄落眸,瞧了自己亲手缝制的香囊一眼,浅浅一笑:“听说过。”
和亲王双眸,微微一亮:“哦?不知那名女子,与小女相较,家室人品如何?”
说起凤沅,景玄自然赞不绝口:“那名女子贤良淑德、端庄大方、心地善良,各方面皆胜过柔菡郡主。”
“如此说来,难道是皇兄的女儿?”和亲王猜测道,他口中的皇兄,正是皇帝。
景玄微微一笑,并没有正面回答:“和亲王尽管放心,凭墨王的身份,衬不起她!”
一听这话,和亲王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依言一笑:“那必定是皇兄最宠爱的公主,既是金枝玉叶,驸马自然也要万里挑一!”
听得一句“衬不起她”,千夜枭暗暗冷哼一声,他凭什么衬不起丫头,大言不惭!
想罢,又见和亲王转眸而来,凝视着他,再次和蔼一笑:“既然如此,四月廿一的事,就这么定了!”
千夜枭下意识想要拒绝,便见景玄一个眼神,像在暗示什么:“恭喜墨王!”
一阵眼神交流,千夜枭心明,虽不能肯定,但也依言点了点头:“那便定在四月廿一吧!”
话落,便听外头传来一阵太监尖细的通报声:“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闻言,皆是起身、出门迎接。
和亲王前脚一走,千夜枭立马拉住景玄,终于把压了很久的话,问出了口:“你有主意了?”
景玄嘴角一勾,用眼神回答了他。
明知他不会说,千夜枭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什么主意?”
“到时便知。”景玄一如平常地卖起了关子,说完,不忘安抚一句,“墨王尽可放心。”
就知道这家伙不会说……一听这话,千夜枭更是无奈:“你不说,我如何放心?”
景玄伸手,一指纷纷出门迎接的百官,虽未说话,暗示已经十分明显。
对了,要迎接皇后……千夜枭无奈,只好松手,整了一下衣冠,迅速出门迎接。
“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众人纷纷一跪,给苏娴行了一个大礼。
“平身。”苏娴举止依旧端庄得体,等着众人平身,才寻了座位坐下。
念及众人在场,凤沅不便说话,随即靠近苏娴,轻声道:“好端端的,您出宫做什么?来个大人物,便要出门迎接,好耽误我做生意啊!”
“你这孩子……”苏娴轻声抱怨,面对众人,依旧是端庄的笑容,将声音压到最低,回凤沅道,“本宫特地出宫,替你诊治病患,助你壮大名声。”
“来得及医治……”凤沅婉拒着,苏娴却十分执着,“别总想着独立、不靠苏族、不靠本宫,你才十八岁,单枪匹马,能成什么事?”
凤沅听得无奈,亦是忍不住抱怨:“大庭广众,您还不忘教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