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尚坤先在心里一番措辞,顿了一会儿,才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此处,原就是三十五位病患。”说着,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擦了一把冷汗。明明是炎热的夏季,却冒出了冷汗,可见他多么紧张。
“这么说,是本官的人看错了?”廷尉挑眉,不屑地睨了他一眼。
“也或许是数错了。”苏尚坤故作猜测道,勉强给了他一个笑容,尽量使自己看起来不心虚。
他原打算,若密室被人发现,便第一时间认罪、装可怜,以博皇帝的同情,对他从轻发落,没想到阮沐雨会跟他玩这一招。如今,他已经拒不认罪,那么,也就只能嘴硬到底了。
死丫头,看她的样子,便觉她古灵精怪的,果然鬼点子很多,竟想出这么一招来对付他!
苏尚坤吞了吞口水,转而,扫了一眼这幸存的三十五位病人,眼神所到之处,仿佛下了一声警告,他们若敢供出他一分,他必定让他们生不如死。
接收到他的眼神,病人们皆是惊恐万状,坐在笼子里,一分也不敢动弹。有的抱着瘦弱的双腿,有的盘腿坐着,有的倚着笼子站着,姿势多种多样,唯一的相同点,便是一声不吭。并非没有沟通能力,或是哑巴了,而是苏尚坤在场,他们不敢言语。
他们既是遭受过苏尚坤折磨的人,亦是毒物的试用者,与其他病人一样,他们也染上了成瘾『性』,对苏尚坤十分依赖。他们比其他病人了解苏尚坤,他们若敢有一丝背叛,不仅再也吃不到毒物,还会被他折磨得生不如死、惨绝人寰。
这一点,他们早已见识过了。
每个被关进密室的人,都想过逃跑,有胆大聪明者,真的逃了出来,却很快被苏尚坤抓了回来。之后,苏尚坤就当着其他病人的面,用毒物折磨了逃跑之人整整十个时辰,最后,逃跑之人被他折磨至死,恐怖的死相深深地刻在每一个密室病人的脑子里。
所以,他们既依赖着苏尚坤,也害怕着他。
“肃大夫一向和善,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待这些病患?”廷尉注意到了他的神情,想也不想,便揭穿道。
苏尚坤自然装傻,一瞬,恢复了平时的样子,『露』出一个最和善的笑容,说道:“不知廷尉大人所指,究竟是何眼神,肃某并非刻意,或许只是晨起得太早,有些疲乏了吧。”
“是么?”廷尉质疑道。
苏尚坤点了点头,依旧装出一副医者父母心、兢兢业业的样子:“都是为了早起的病患们,能及早得到治疗,每每看到他们生病痛苦,肃某便觉十分心疼,仿佛自己的孩子生了病。”
“呵……”廷尉已经懒得跟他客气,冷冷一笑,算作表态。逛了一圈,最后停在莲蓉身旁,问道,“如何了?”
绝尘与莲蓉一同过来,绝尘是男子,廷尉也是男子,考虑到男女有别,也为了不尴尬,本该询问绝尘的,廷尉却问了莲蓉。只因方才的疫苗,是莲蓉帮他注『射』的,绝尘这个人,廷尉并不熟悉,因此走到了莲蓉身边。
莲蓉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收回把脉的手,回答道:“除了花柳之症,他们还患了其他病症,身子虚弱,必须尽快治疗。”
一听其他病症,廷尉面『色』一改,像是在担忧什么。
瞧出了他的担忧,莲蓉立马补充解释道:“请周大人放心,其他病症,并无传染『性』。”
廷尉听罢,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有劳大夫。”
“周大人客气了。”莲蓉回应了一句,收起『药』箱而起身,转向廷尉,恭敬说道,“这些病人深受毒害,皆是身子孱弱,或许无法进宫,为大人指证。”
话落,廷尉立马接道:“他们身染花柳之毒,本官本就不打算带他们进宫,既然如此,不如将他们送去悬壶济世?”
“奴婢正是此意。”莲蓉用带出来的『药』,给他们救了个急,但终究治标不治本,还是要送他们去悬壶济世,最为妥当。
“本官让人多买几辆马车过来,随大夫支配。”廷尉说道。
“多谢周大人。”莲蓉应道。
两位太医与绝尘、莲蓉一起,替各个病人号了脉,了解了情况后,由绝尘和莲蓉,分批次将病人们送去了悬壶济世。
花柳之毒已解,所以这些病人不必再隔离,可以与人正常接触,只是身子孱弱,扶他们上马车时,若有几人想要逃跑,却已经没了逃跑的力气。
廷尉等人也坐上马车,自密室回到京城,一路往皇宫而去。
没多久,马车停在了帝青宫正殿门口。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廷尉等人行礼一拜。
“平身。”皇帝虚扶了一把,一身龙袍,虽与上朝时的服制不同,却也龙威十足,随即正『色』问道,“周爱卿,尔等调查得如何?”
廷尉躬身一拜,回应道:“回禀圣上,经冷大人、广大人二位太医查证,密室的病人,确实都得了花柳之症。”
“哦?”皇帝转向两位太医,随意挑了其中一位,问道,“冷爱卿,确有此事?”
冷太医闻言,亦是躬身一拜,回应道:“回禀皇上,确如周大人所言,密室的病人,一共三十五人,皆患有花柳之症。除此之外,密室的病人,还身中多种奇毒,与其他逆世堂的病人一样,面黄肌瘦、目光呆滞,似有成瘾之状。”
听了廷尉的话,还以为他们肯手下留情,没想到冷太医说了这么多,苏尚坤立时慌了,脑子飞快地转着,想着接下来的说辞,若皇帝审问他,他该如何回应,才能保自身?
“广爱卿,确有此事?”皇帝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