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珍觉得她大伯母卞氏真是“大梁好大嫂”。小叔子这样没眼色,蹭吃蹭住每个月月光,妯娌还是个傻缺加棒槌,要是换成一般人,早就爆发了。
这搁哪个年代都忍不了啊。
往随便哪个地方一说,他大伯都是妥妥的凤凰男,她爹陈礼荣和她娘金氏就是凤凰男家里的极品亲属。
也不知道金氏哪里来的底气,还能一口一个“泼妇”看不起大伯母。
这都什么人哪,脸皮简直厚比地壳。
荷珍进行了一番复杂的内心戏之后,拿剪子剪了线,想换绿丝线绣叶子。在针线篓子里找了一圈没找到,抬头问桃珍:“姐,绿丝线用完了?”
桃珍正在收拾屋子,闻言放下了手里的活,道:“是没了。前些日子就没了,等城里放了行,我们去大伯母家的杂货铺一趟。有几个颜色的丝线,镇上买不到,正好一道添了。”
卞氏的陪嫁里头有一个杂货铺子,这几年她经营有道,把隔壁的铺面也吃了下来,隔出了一小间售卖针线,因为价格公道,寄卖荷包、帕子的人络绎不绝,渐渐地就做出了名气。
卞氏很疼爱二房三个女娃子,但从不过分溺爱她们。她鼓励荷珍和桃珍自己动手做活赚取零用钱,丝线都是用成本价给她们。
“也不知道城里头啥时候能放行,”荷珍在针线篓子里挑挑拣拣,发现果然不止少了绿色的丝线,刚点亮绣计的热情一下子冷却下来,“那个皇帝的外孙也不晓得到哪里去了,这人一天不找到,城里就一天不放行吗?咱大梁朝这么大,他们咋就寡认定人在通州了呢?”
桃珍也想不通:“朝廷做事,那么多大官,肯定有他们的道理吧。”
她随意挑了个桃珍做剩下的荷包,比了同色的丝线,第一针还没扎下去,就被桃珍喊住了:“哎,姑奶奶,别动!别动那个荷包,你这一扎下去,我绣的荷包还能看吗?”
桃珍冲过来,没好气地把荷包抢了过去,道:“你看,我这都绣了一半了。回头放到大伯母那里寄卖,又该卖不出去了。哪有一朵花两个样子的,一半丑得要死,一半像真的。”
桃珍绣计实属平常,无奈亲妹妹从小在绣花这方面天赋异禀,衬得她愈发没眼看。她不是嫉妒荷珍,实在是这一半一个样的荷包,卖不出去啊。一个荷包两重天,对比起来太辣眼睛了,买回去不被人笑死才怪。
桃珍抽出来几根红绳子,丢给荷珍,道:“丝线缺得厉害,你就别绣花了。打络子吧,学了这么久,就只会盘长结,梨珍都会了。”
打络子?荷珍眼前一亮,这个她擅长。
前世的时候,她外婆是打中国结的高手,会很多编织手法,攒多了还拿到集市上摆摊。荷珍小时候没要好的小伙伴,唯一的娱乐方式就是和外婆一边看电视一边打中国结,还照着87版《红楼梦》研究了好几个络子的款式。
荷珍拿过红绳,在桃珍诧异的眼神下,手指翻飞,动作灵巧地编了一个梅花攒心络子。因编法简单,桃珍并未生疑,拿在手里正面反面看个不停,惊讶道:“你生了这一回病,倒是开窍了,打络子都快了许多。这花样没见过,你打哪学的?”
荷珍正要回她,门口传来了“啪啪啪”地拍门声。
荷珍与桃珍对视一眼,从窗户里探出头去看,边上王八小姐和金氏待的房间静悄悄的,听不到一丝声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