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袋子铜板份量可不轻,陈明辉连忙伸手给荷珍挡了一下,接住了钱。
荷珍反唇相讥:“一千个铜子儿连好点的薄皮棺材都买不起,你们吴家别老把别人跟你们想的一样。”
这一个来回,又被人嘲了一遍,吴老婆子这不是自个儿找虐吗?
三叔公懒得去说她了,只对陈礼荣道:“陈秀才,钱我们自己给了,你们可以走了,我们吴家不欢迎你们。”
“等会儿。”荷珍叫陈明辉把钱袋子丢给陈礼荣,道,“钱还没数过呢,不能走。”
“你们陈家别太过分!”
荷珍道:“吴三叔公您这话说的,我数钱,可完全是为了吴家。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吴婆婆年纪大了,万一数错了,多给了,我们又看都不看直接揣兜里了,那不是白占吴家便宜吗?”
三叔公不说话了,吴老婆子脸色十分难看,看着陈礼荣把钱倒在了石板上。
荷珍凑过去,在他耳边耳语一阵子,陈礼荣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开始数钱:“一、二、三……”
声音很大,足够让在场所有人听清。
陈礼荣一百个一数,数到第八个“八十九”的时候,铜钱就没了。
气氛十分尴尬,连荷珍也没想到,吴老婆子胆子这么肥,一口气少给了一百十一个铜板。
三叔公简直没眼看了,暗骂几声“蠢货”,叫吴老婆子再进去拿钱,嘴里头却还要装糊涂:“你们吴婆婆年纪大了,眼睛看不清了……”
亏的他还能编下去,荷珍都开始佩服他了。
吴老婆子丧着一张脸,磨磨蹭蹭进了屋,又隔了老半天,才拿了剩下的钱,不情不愿地走了出来。
她手里头捧着钱袋子,不肯给陈礼荣,嘴上叨叨着:“你们家还弄坏了我家门,门装回去不要钱啊?这些钱不能给你们了,当是你家陪我的安门钱。”
荷珍真是服了这家人了:“你们吴家的门镶金边还是雕花的,谁家安门费要一百多文的?”
吴老婆子不依不饶:“门板摔到地上都坏了,我不管,我们家这门可是祖传的,要你们一百多文哪里贵了……”
人群中突然有人笑了出来,冲她喊话:“吴老婆子,你还真有脸说,那门是你家的吗?还祖传的,你羞你们吴家先人呢!也不怕夜里头吴家祖宗来扒你窗户。”
吴老婆子叉着腰回呛:“哪个烂醉的娘们学狗叫?门安在我家墙上,不是我家的难不成还是你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