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粉也被拿了出来,和了一半扔在那里不动了,地上、灶台上还有一些白色的散粉。锅盖大开着,里头是烧焦的饭,厚厚一层锅巴贴子锅子。地上还有十来个白萝卜,挺大个儿,萝卜缨子全给切了,扔了满地。
陈明辉帮着荷珍把新买的肉和菜拿进来,看见这一幕,不由得道:“二婶这人……这么大年纪了,做饭都不会吗?”
能烧熟就不错了。
柴火不多了,陈明辉主动请缨去外头劈柴。
荷珍把糊掉的鸡蛋倒进馊水桶里,看了眼那碗鸡肉,开了碗橱看了看,是昨天吃剩下来的那只鸡。
王八小姐多金贵一人,也吃起隔夜菜来了,可见平时嫌弃这个嫌弃那个,都是作出来的。饿肚子的时候,还不是什么都得吃。
荷珍心下觉得好笑,把那碗鸡重新又塞进了碗橱里头。
她舀了水,把那几个脏碗洗了,用抹布把灶台擦了一遍,收拾干净,又重新拿了面粉袋子,倒了面粉出来,掺上水,和起了面。
她一边用擀面杖摊面,一边发愁地上那些萝卜。也不知道金氏是不是脑子缺根筋,这么多萝卜全用水洗了一遍,洗碗倒不见她这么勤快的。萝卜上头不带一丝泥儿,萝卜缨子也给摘了。
这下好了,本来可以放一阵子的萝卜,整成了这副德性,这三两天里吃不完,就得坏了。
这时候,桃珍收完衣服进来了,一进来就开始嚷嚷怪事:“荷珍,你说这事情怪不怪,八小姐的衣裳、床单子都没干,今儿这么大太阳,照理说不会干不了……”
荷珍眼皮也没抬一下,道:“洗得太晚了,来不及干呗,这有啥奇怪的。你就是瞎操心,昨天担心八小姐要大换洗,我们走了没人干活,你看,今儿个我们出去了一天,她床单被罩不也洗了?离了你,她们日子也得过。”荷珍指了指馊水桶里头倒掉的鸡蛋,道:“中午没人做饭,娘还不是把菜给弄熟了。这鸡蛋都炒成这样了,还动了好几筷子,昨儿个吃剩下来的鸡,隔夜菜,也没倒掉,又吃了一半。”
所以,这人哪,就是不能惯,把她们伺候得太舒服了,牢骚还特别多,嫌弃这个菜淡那个菜油多,现在不伺候了,反倒没话说了。这不是贱皮子是啥?
桃珍往馊水桶里瞅了一眼,眼角瞥见了角落里堆成一堆的萝卜,呼吸一窒,道:“咋这么多萝卜?这得吃到啥时候?”
荷珍道:“你想吃到啥时候?萝卜缨子都给摘了,最多吃三天。”
陈家条件虽然比一般穷得揭不开锅的农户家好,但是也没到吃一碗倒一碗的程度,陈家几个娃,不管男女,都不挑食。可是这不挑食,不代表能忍受连吃三天萝卜。这白萝卜又不是粮食,红薯这种吃多了还嫌腻呢,更可况是萝卜。
“娘把萝卜缨子都给摘了要干啥?”有这么一个天天想法子坑他们的老娘,饶是桃珍再好脾气,也忍不住要抓狂,“还一口气买这么多,她咋想的?”
荷珍来回不停地摊面皮,嘴里头说着:“她不一直这样吗?后院还有她买的鸡,她哪回买东西不尽往家里头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