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业在外头摔了一跤,一身泥点子,形容狼狈,头发散乱,手上也破了皮。他是被陈明辉搀着回来的。
李郎中看完了病,气得不行:“你们怎么不早点喊我来,听你们说,上午就晕过去了,等到四更天下大雨了,才想着要请郎中,幸亏不是什么急症,要不然这会子你们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他逮着年纪大的陈明业和陈明辉骂,桃珍看不过去,辩了一句,是金氏自己不肯请大夫来看。
李郎中道:“不是有钱吗?还嫌我开的药便宜,信不过我,也可以去镇上、去城里请大夫,大半天也来得及了,拖这么久,不知道怎么想的……”
那是因为金氏的有钱只针对王八小姐和她的侯府五太太。
这话可不能跟李郎中说,王八的身份到现在在赵家村还是个迷,而且说出来,八成会被当成智硬的神经病吧。
李郎中是个难得的厚道人,他训完了人,还给陈明业看了手,还用竹镊子替他挑掉了手掌上卡的小石子,替他包扎了伤口。陈家大雨天把人叫起来,有意多出诊费,他却一分也没有多收。
李郎中走了没多久,桃珍和荷珍煎了药,天就蒙蒙亮了。
家里四个人人仰马翻,到后面,除了陈明业,其他人眼睛都睁不开了。
陈明业就这么坐在金氏边上,一口一口喂昏迷的金氏吃了药,就守在她边上,等着她醒来。
荷珍看着他被裹成熊掌的手,心道,金氏好歹没再捧个白眼狼出来,这么看起来,她也不是特别失败。
荷珍强撑着做完了早饭,切了一把青菜,烧了一大锅菜粥,招呼大家吃了,等到她收拾碗筷的时候,桃珍来喊荷珍,说金氏醒过来了。
荷珍又盛了一碗去给金氏送去,送过去的时候,金氏正拉着陈明业的手心疼他:“你这个傻孩子,你咋那么傻,大半夜的,你出去做什么?你这双手是要写字的,要是摔出个好歹,握不住笔了,怎么参加科举……家里头那么多人,你可以使唤桃珍和荷珍去,她们不去,还有明辉呢,反正他那个学业,也不可能在读书上有什么进益了,这种时候,也不知道心疼你这个大哥!他们大房就是这样,说得比唱得好听……”
荷珍半个晚上没睡,后脑勺跟被锤子锤过似的,耳朵里都在耳鸣,她这还没出门,见缝插针打了好几次瞌睡。陈明辉被她吵醒起来以后就没休息过,雨最大的时候还撑着把破伞冲出去找陈明业,后头还把陈明业扶了回来。
就这,在金氏眼里头,还成了不干事的了。
荷珍气不打一处来,冷笑一声,想也不想就打断了她:“你差不多行了,三哥又不是你生的,他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自己白天不看大夫,夜里拖成了大病,还有脸怪别人。别把不要脸当成自己的资本,大半夜救你还救出仇来了。”
说完金氏,她又把矛头对准了陈明业:“大哥,你要孝顺你娘是你的事情,她脑子有病,你就惯着她乱嚼舌头。背地里说人好歹把门关了,大大咧咧敞着门,这会子是我听见了,要是被我三哥听了去,还以为你跟你娘一样,也是白眼狼一个。”
她把粥直接端走了:“这粥我看也别吃了,饿着还能找事,吃饱了估计又得翻天了,而且,我看你也不稀罕。”
金氏差点又晕过去,陈明业不管她,站起身就从跟在荷珍后头追了出去:“荷珍……”
荷珍一抬头,见王八惨白着脸,从屋子里挪了出来。
看到陈明业,王八半低着头笑了笑,然后便装作看也没看到荷珍的样子,径直往金氏屋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