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了个大馅饼,荷珍一开始被砸懵了,等到知府家那个年轻婆子走远了,她才发现自己今天真的是走大运了。
大户人家的小姐出嫁,嫁妆都是用抬算的,以前那些宅斗小说里就写了,什么一百三十二抬,六十四抬,三十二抬……
她这次的客户是知府家的小姐,搁她前世那会儿,这可是相当于一个地级市的市高官兼市长了,这么大官家的小姐出嫁,嫁妆不说赶得上宅斗小说里那些闭着眼睛瞎吹的百来抬,至少得有个十六抬什么的吧。
多带点好东西去,让人家好好挑拣,说不得能大赚上一笔。
卞氏出来时,荷珍正咧着嘴提了两个篮子,一个装绣品,一个装结子,她把绳子上能撸的结子撸了个干净。
卞氏看了她好几眼,荷珍都没发现。
卞氏正准备和荷珍说几句话,一扭头看到宋长青在铺子里坐着,神情泰然自若,心里头咯噔一下,忙上来道:“长青回来了。”说罢就去埋怨陈明辉,“怎么叫你长青哥坐这里了?还不把人领进屋子里去。”
宋长青摆了摆手,道:“婶子不必多礼,我等会儿还要走,去看我家西街烧毁的铺子,就不进去了。”
卞氏心说那是我多礼吗,我倒是不想多礼,你娘那关能过吗?面上却笑着赞道:“许久不见,长青也大了,已经能替你爹去看铺子了。”
宋长青道:“堂叔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去帮忙而已。”
“那也是不容易了。”
荷珍拾掇完了东西,回头就看见卞氏和宋长青在尬聊,宋长青还好,卞氏的表情就有些一言难尽了,配上她的台词,平时那么风风火火一个人,硬是压着嗓门,用词也文雅起来,荷珍都替她憋得慌。
她扯了扯嘴角,拿了茶壶给两个人添水,卞氏见了,从恍惚中醒转过来,问荷珍:“你表姨那里拿来了瓜片,可是用那个泡的茶?”
瓜片?什么瓜片?六安瓜片吗?她哪里知道哪个是六安瓜片,她对茶叶的辨别能力,仅仅局限于认识茶叶袋子上的字。她喜欢喝白开水,要喝茶那也是喝各色的花茶。
荷珍一脸迷茫地看着卞氏,回道:“是前几天表姨家带回来的那一包茶叶。”
卞氏其实也吃不出来是哪个,她抿了一口,满口芳香,茶味很浓又不苦,也没涩的感觉,心里的担心就放了一半——至少不是平时吃的几十文钱一包的茶叶屑吧。
宋长青也吃了一口茶,听见她们两个的对话,方点头道:“确实是六安瓜片。”他对茶叶比陈家两个平时爱牛饮的人有研究,说起六安瓜片,也是侃侃而谈:“今年雨下得少,听闻六安那里瓜片收得极少,都上贡了,我今年也是头一回吃到。”
“上贡?”卞氏一口茶差点烫破喉咙。
她就是想表示一下对宋长青的敬重,怕用茶渣滓泡茶又戳了宋太太的肺,才问荷珍有没有用上好的茶叶。结果这热情过了头,怎么看怎么像是在炫耀了。
卞氏也没想到她表妹上贡的茶叶也能混在一顿小玩意儿里头夹带着送过来。
荷珍抽了帕子给她擦嘴,卞氏烫得嘴巴里一层皮都掉了,还得冲宋长青笑:“……都是孩子她表姨家里的,守备太太同她要好,经常有好东西分她,她又常想到我们家……我这种粗人,平日里喝茶也就捻点茶屑兑水喝,哪里吃得来这么精贵的东西,给我就是白白糟蹋了,还是长青你懂。”
夜里刚被宋家用两大盖碗茶叶屑打发了的荷珍眼皮一跳,她和陈明涛没有把宋家那地儿的事跟卞氏他们细说,卞氏压根不知道昨晚他们在那里受到了慢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