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氏给崔小丙拿了一条自己的大棉袄,叫她裹在身上,幸好今天本来就准备要回十里村,已经定好了一辆牛车,卞氏带着两个孩子,黑子背着他自己的行礼,四个人火急火燎上了车。
卞氏很自责,要不是她心血来潮多此一举托了牛大才去赵家村接人,金氏根本就不会起这个念头。
“这跟大伯母有什么关系?”金氏就是个女神经病,随时随地都可能发疯,根本没人能阻止她,荷珍想也不想,把这责任记到陈明业头上了,“陈明业呢?他待在家里干什么?他老娘间歇性犯病他还能不能管管了?”
崔小丙不懂“间歇性”是什么意思,她抱着水囊拼命往嘴里头灌热水:“不能怪明业哥,我听桃珍说,他有一个要好的同窗家走水,那家子几十口人全被烧没了,挪回了镇上老家出殡,明业哥前几天就去帮忙料理丧事了,一直没回来。”
荷珍觉得自己脑仁疼,喵喵的这都是什么人呐。
朋友家发生这种事情,去帮忙也没人埋汰你,但是你丫的帮忙之前就不能想想家里吗?至少来城里杂货铺说一声吧。你留桃珍一个在家里,洗衣烧饭照顾小的,还要伺候一蔫坏蔫坏的巨婴和巨婴她脑残粉。
也亏他想得出来!
荷珍冷笑:“他古道热肠之前,就不能先把自己家里给捯饬好了再去吗?”
这回连卞氏也不说他的好了。
回去的路上接下来就安静了。崔小丙继续喝她的开水,她是被桃珍拜托出来报信的,昨天梨珍连夜跑出来告诉了她这件事,不过她知道了也没顶啥用,那时候已经没车了,城门到了一定时间也要下钥。
车子先到赵家村村口,卞氏带着俩小的先下车,黑子继续坐车回家,临走前还特地交代他:“叫你娘别出门,我处理完了这头就过来找她,有重要的事跟她说……”
卞氏还没气昏头,收拾完了金氏,还得帮黑子把人生大事给办了,好姑娘可不等人。错过了宋家那个黑丫,依着黑子家那条件,一家门的药罐子,再过七八年也不一定能娶到媳妇。
走到了小路口,卞氏和荷珍向着崔小丙道了谢,跟她分开了,然后又加快了速度往家赶。
到了家门口,院门虚掩着,荷珍上去推了一把,门开了。
荷珍松了一口气,开着就好,说明人还没来得及跑。
她和卞氏两个人进了院子,一眼看见柴房门上铁将军把门。梨珍蹲在门口抹眼泪,灰头土脸的,衣服上全是泥点子,才几天时间,就瘦了一大圈。
她看见荷珍和卞氏,先是愣了愣,又揉了揉眼睛,才敢喊:“二……”
荷珍赶紧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她立刻捂住了嘴,荷珍问她:“大姐呢?”
梨珍指了指柴房的方向,眼泪“刷”都掉了下来,她带着哭腔压着声音哭:“我昨天去了米婆婆家……娘踢了我一脚……拧了大姐好几下……然、然后八小姐说叫她打嘴……娘把大姐打得嘴都肿起来了……还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