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氏带着荷珍在村子里绕了一大圈,在人来人往的路口站了一会儿,才直奔到村长家。
老朱家开饭晚,荷珍敲门的时候,朱宝来开门,里头正热热闹闹的吃着饭。
荷珍瞥了瞥,正厅里头围了一桌子的男人,厨房里也摆了一张四方矮桌,几个女人也添了个把菜,嘻嘻哈哈在吃酒。这些人都是村里头的熟面孔了,她们来的这趟也是赶上了,正好碰到朱家在请客,所以朱家全是人。
人很多,人多好啊。
等卞氏和荷珍拎着东西往朱家院子里一站,所有人的视线都朝她们看了过来。
荷珍一眼就瞧见了在矮桌后头缩着的朱珠老娘,也就是朱老大婆娘,她正盯着金氏手里的东西瞧个不停,仿佛要把眼珠子都粘到上头去了。
卞氏在家时嘴里告诉陈礼荣说要来打嘴仗,可这嘴仗,也不是一上来就双手叉腰开始泼妇骂街的。
朱老太自打卞氏出现以后,就表现出了极高的热情,又是端凳子又是倒水的,拉着卞氏一口一个大侄女,非要压着她再吃上两盅酒。
卞氏笑着拒绝了,在凳子上坐下了,把米和鸡放下来,道:“这些是我们陈家给巡夜的人添的粮食。”
这几日到处都在传陈家的闲话,卞氏和荷珍出现时,就有人笑容一滞,等到卞氏说明了带来东西的用处,就有那爆脾气的将筷子一摔,冷哼出声。
卞氏当作不知,继续说道:“前些日子我们家老二媳妇病了,村长娘子来时,也没好好招待。这几日她身子时好时坏,晕了好几回,连着喊了李郎中来看了好多次,今日我来了,她整好醒着,说什么也叫我把这些东西送过来……”
坐在朱老大婆娘边上的一个妇人嘀咕了一句:“说得跟真的似的,哪敢收你们家的东西……”
卞氏嘴角依旧微微上扬,眼睛冲她一斜,妇人吓得立刻闭了嘴。
朱老太看了一眼地上的大米和鸡,道:“这也太多了,使不得使不得,收你半袋子米就够了,能叫他们吃上好几顿热粥了。”
卞氏道:“不多不多,离大福娘子来我家说的数,还缺上许多。”朱老大大名叫朱大福,不过没什么人这么喊,大家喊小名喊习惯了,反倒是他婆娘,有时会被人叫一声“大福娘子”,卞氏一边朝她看过去,一边面露愧色,叹着气说道,“也不瞒你们,我那杂货铺子生意并不好,大福娘子来说的,叫我们家包圆了村里头要用的糖,我们是吃不消的。不是我们家小气,我妯娌一直生病,家里头全靠我二弟做了账房挣几个铜子儿,家里头四个娃子要养,大的明业还在梧桐书院读书……外人看着我们家住着大瓦房,以为我们家富得流油了,实则日子还不如大家家里头过的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