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礼荣一把年纪了,居然也能看这种雷文看到废寝忘食。第二天起来时,他那双眼睛都红成兔子了。
荷珍觉得十分好笑,还没说他,陈礼荣自己先不好意思了,强行给自己挽尊:“我这是看书看的,不是看《红梅传》,我昨儿个得了一篇好文章,研习了大半宿……”
此地无银三百两。
荷珍道:“我又没说你是看竹下客的话本子看的,你提《红梅传》做啥?不打自招。”
陈礼荣方觉说漏了嘴,顿时老脸通红。
金氏正在边上喝药,听见父女二人的对话,脸又拉长了,对着陈礼荣发牢骚,数落他:“你有那个闲钱,不如买些有用处的,费钱买话本子,那玩意儿又不能吃又不能穿的,你当家里还是从前呐……”她对待旁人向来都是极抠的,以前家里存款有富余时,陈礼荣还能得到些许优待,如今都快要负资产了,陈礼荣以前的待遇也一并消失了,“一本话本子少说也得十几文,有那么些钱,你还不如给我,八小姐几天没吃东西了,我正愁没银子给她买补品补补身子,你倒好,把钱不当钱使,还糟蹋上了。话本买回来,看了一回就厌了,你白天看了不作数,夜里头还要点着蜡烛看通宵,那蜡烛不要钱啊?”
金氏这话算是说对了,话本子,特别是《红梅传》这种都不用带脑子看的话本子,整本书都是围绕着男主如何苏爽吊炸天来的,根本不需要买回来,就是在浪费钱。
但陈礼荣不这么认为啊。一大早就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陈礼荣也没好气了,懒得解释这是从儿子书房找到的,不是他的:“我是用油灯看的,没用蜡烛,你甭可惜那几个蜡烛钱了。”
“灯油不要钱啊?”
灯油还真不要钱,是金氏杂货铺里供应的。
金氏呛完发现自己呛错了,连忙补救:“就算是嫂子铺子里的东西,你也不能这样糟践,你少用一两灯油,她能卖上好多钱了!”
搞得你和卞氏有多妯娌情深似的!
“你、你、你……简直不可理喻。”陈礼荣气得甩袖子走人,“难怪圣人说,世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夫妻两人不欢而散。
荷珍本来想问问陈礼荣话本的价钱问题,了解一下当地行情,像大梁活雷公,呸,不是,大梁竹下客这样三观不正逻辑不通的作者写一本书大概能挣多少。没想到几句话来回,一个不注意,金氏就嘴欠把人给气走了。
荷珍也是醉了,这对夫妻是属狗的吗?以前成天没事干,把所有人当成移动布景板,对着他们撒狗粮,特别是陈礼荣,出去上街买支笔看到根红绳都要买回来给金氏。狗粮撒着撒着吧,把自己给齁死了,一言不合突然掰了,然后一个个狗脾气全冒头了,谁也不放过谁了。
金氏嘀咕了一阵,把药喝完,把梨珍剩在果盘里的几块糖块一起兜了,嘴里抿上一颗,颠颠又钻进王八房间去了。
荷珍收拾干花,在院子里把第一天晒上的干花装进了三个白瓷罐头里,这三个白瓷罐头是她从柜子里翻出来的,原来的用处已经不可考了,看着像是装茶叶,被塞在了角落里积灰,荷珍拿出来洗洗就用上了。
才装了一罐头,里头王八又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