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起把驴车从沟里头拖了出来,牛大才手上绑了干净的帕子,重新爬上车,甩着鞭子架着驴车悠悠往镇上跑。
荷珍这边一走,那头陪着宋长青的几个丫头就急了。
原本打算了还要继续打一会儿嘴仗的,没想到对方先撤了。
红笺半边脸胀得像馒头似的,说话都有些困难了:“他、他们走了,我们怎么办?”
别人都走了,还能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堵路上吧!
只能跟着撤了。
可是,撤哪里去?
绣枝瞥了一眼红笺,心中暗骂一句“蠢材”。再去看采薇,也是站在那里一脸无措,仿佛还没回过神来。想到刚才这人被隔壁杂货铺家侄女指着鼻子骂时的样子,绣枝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意,马上低下头,掩饰过去了。
她刻意低垂着头,走到脸色奇差无比的宋长青,小心翼翼地说:“少爷,城里如今是回不去了,若是回老宅……镇上的那几个大夫,怕是信不得了,治了好几天了,你和初一的病一直没有起色,反而愈来愈差……”
宋长青咳嗽两声,视线却并未离开驴车的方向,不咸不淡地问道:“那依你的意思又当如何?”
绣枝也朝着驴车看了过去,复又恭敬地回道:“依着奴婢的意思,甭管是什么病,都不能再叫那几个大夫看了……奴婢虽然没见过痘疮,只听人提过一嘴,但是看刚才陈家小姐那样儿,说得头头是道,懂得也多,说出来那些话确也有几分道理,不像是瞎说……”
绣枝情真意切地给宋长青剖析,虽然她晓得,她说的这些他都懂,但是她还是自己将自己想说的说了,并且不着痕迹地捧了荷珍一把。
果然,宋长青的脸色立刻好了不少。
谁料红笺听了,嗤笑一声,立刻反驳道:“就她那样,还懂得不少,我看她就是在瞎说……”
这个红笺,自打被杂货铺家的小丫头吵过一回以后,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每回都不长记性,上去挑衅,每回又被噎得半死。
绣枝不知道她是不甘心骂仗输给一个小丫头,还是天生跟人反冲,采薇调教她调教得再好,每回遇到陈家女,都会故态复萌,做出一番丑态来,三番两次惹得宋长青厌弃。
眼看着宋长青面色又要拉下来,绣枝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采薇气得直哆嗦,剐了红笺一眼,急急忙忙出来安抚宋长青,道:“少爷,绣枝说得对,前头请到家里的那几个大夫,是不能用了。只是一时半会儿的,城门不开,我们也实在是想不出法来,不知……绣枝妹妹,有何良策?”
绣枝心中冷笑不止,口中却十分谦逊,对采薇道:“采薇姐姐客气了,良策说不上,我刚才听到陈家小姐在同那些村里人说,好像要去什么回春堂的地方。采薇姐姐比我们从京城晚回来一阵子,恐怕不晓得,陈家小姐她们在的这个云盘镇,是离通州城最近的一个镇子,比我们宋家老宅在的锦绣镇要热闹不少。如今锦绣镇上的大夫不中用,我们倒不如跟着陈小姐她们,去云盘镇上找个好大夫……”
“镇上的大夫顶啥用?”红笺挑刺道,“要我说,还不如直接回京城……”
绣枝抿着嘴又恢复了那要笑不笑的模样,宋长青绷着脸,拂袖离开,径直上了马车,对车夫吩咐道:“去云盘镇。”
车夫低声应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