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荷珍他们归心似箭,连四个衙役也高兴啊。这特喵的,谁没事愿意成天成夜守着个医馆,看着一堆人来来往往的看病。
外头不冷吗?大冷的天出这种外差,还没户外保暖费领,十二个时辰耗在这里,也没人见着他们的好。白天打太阳起来开始,就得蹲在门口吃冷风,夜里照理说按照小胡子的意思,那也得是守着医馆的,不叫一个人走脱了去。
这四个还算好说话的类型,没小胡子那么拿乔,回春堂呢,也是投桃报李,给专程用了炭盆,帮他们在外头医馆辟了间屋子,用椅子门板搭了张床,叫他们在那里歇了,总算能睡个囫囵觉。
要不然,这一天天熬着,估摸着也要在回春堂排队挂号了。
牛大才把他那头小毛驴牵了出来,哒哒跑到了医馆门口,乐滋滋地朝里头招呼了一声。
赵大娘几个利索地上了车。
荷珍和陈明业走在最后,宋长青听见声响,从小间里头出来,跟她道别。
荷珍最受不了这腻歪的场景,也不晓得有啥好道别的,等城门开了,她可是还要去城里的,两家就是邻居,几步路的事,还要郑重其事地说上一声“保重”,这真特么是书读多了,又读傻了一个。
她为什么要说“又”呢,因为她边上正站着一个。
荷珍拿眼睛刮了一眼陈明业,陈明业不知道想哪里去了,求生欲极强地来了一句:“他是你二哥的朋友,我拢共就小时候见过他一两回,一句话没说过。”
这个“他”指的是宋长青。
陈明业说话声音极小,宋长青没听清,他跟荷珍道完了别,冷不丁就提出来,要跟荷珍单独聊聊。
荷珍听见“单独聊聊”四个字就不舒坦,一般找她单独聊聊的,都不会是啥好事。
等陈明业很有眼色地后退三步,退到了门边,宋长青也挥退了跟出来的绣枝,同荷珍道:“昨天神药那事,我还未说完。定国公家的这个药,也不是人人都晓得的,我虽用了药,我身边的人却并不知情。绣枝、红笺两个说是贴身伺候,我轻易不叫她们近身。”
这话荷珍听懂了。
定国公这药,目前还只是在上流社会流传,底层的老百姓,是被瞒住了的。就算有些人家,嘴巴不严实,透露了出来,叫老百姓晓得了,也不一定相信。连宋长青这个用过药的人,都说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就防住天花了。
三万两白银,这是个什么概念。就大梁如今的购买力而言,银子比不上宋朝明朝那么值钱,三万两也不是个小数目,这可不是现代的三万块钱。就拿云盘镇沿街的铺面来说,一套带了院子的铺子,估计也就值一二百两银子。三万两,到京城去都够买上一套园林式的豪宅了。
没点家底的人可掏不出来,敲黑板,这还是过命以后给的友情价,旁的人,给的钱更多。
老百姓用不起,听说了估计也是一笑置之,用过的人也不会真嚷嚷着“我如今百毒不侵”了,都是讳莫如深。这事情就这么稀里糊涂下去了。
红笺他们不知道,大夫诊错病了,说是痘疮,她们就急了。宋长青作为既得利益者,用的药还是定国公世子偷偷匀出来的,偷偷是什么意思?这药就是定国公故意限量供应的,整了一出饥饿营销,说不准许多钱不凑手的皇亲国戚家里头还没买到呢,被你一个小小的户部郎中的外甥给弄到手了,别人能不膈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