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没收入,祁家给的五十两也不敢乱花了,她只能东抠一点西省一点,从家里面每个人头面上挤钱出来。之前钱被陈礼荣卡死了,她消停了一阵子,现在有人拿着二两银子送上门,她这心立刻活泛起来了。
银子过了她的手,就别想再叫她往出拿。
荷珍叫了陈明业过来,把事情跟他细细说开了,又道:“如今家里的米面油盐是大伯母供的,这些不缺,其他日常吃的肉和菜,都是我和我姐在买。”
荷珍在吃的上头不糊弄,日常一荤一素总要保证的,就算撇开了王八那一个茄子几十只鸡配的习惯,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陈明业脸上一阵青白交错,他从身上解下荷包,塞给荷珍,道:“以后家里的菜钱我来出。”
荷珍问他:“你要把你读书的钱省下来?你预备不吃早饭还是晚饭?”
陈明业嘴唇动了动。
荷珍把钱丢进他怀里头:“你可拉倒吧,饿得头昏眼花,晕过去了,又是一件大事,要被你同窗跟先生笑死了。”
陈明业抹了把脸,道:“不是,其实我一直在抄书,书院边上有一家书局,我帮他们抄一些话本子,几天就能抄完一本,能挣不少。”
荷珍听见话本子看了他一眼:“你书房那本《玉梅传》就是你抄的?”
陈明业脸上跟火烧似的,他转过脸去:“那本不是……是我问同窗借的,阿耘买的……”说到这个人,陈明业心情又低落下来,“暂时也不能还给他了,如今他家里出了这种事,也不想再见到这种东西了。”
本来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缺的学生,偶尔瞒着家里人用零花钱买点话本子看看,被家里人晓得了,要骂不务正业。如今家里没人管束了,话本子却再也不会想看了。
荷珍也跟着唏嘘了一回,不过毕竟不认识那人,唏嘘过后,叹了一回气,事情就揭过去了,只对陈明业道:“话本子卖得快,肯定是挣钱多,不过你毕竟是要科举的,倒不如帮书局抄一些其他书,《论语》什么的,就当温习功课了,话本子抄多了也没什么益处,最多是练练字。”
陈明业听她说话又开始老气横秋,眼皮不由得跳了跳,应道:“我省得。”他又去问二两银子的事,“那银子娘不拿出来,我去问她讨!”
荷珍对他刮目相看,谁说骂人没用,看看陈明业这样子,被她训了一顿,马上改头换面成行动派了。
陈明业道:“我去跟她说,我读书钱不够了。”
在边上沉默了半晌的桃珍发话了:“这……不是在骗人吗?”
荷珍对着她直接翻了个白眼:“这个银子肯定是要还给宋家的,别人没拿,就我们家拿了,这像什么样子?就算是别人拿了,大伯母跟宋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们也不能装瞎子把钱揣兜里了。她不肯把钱拿出来,最后就是爹掏了腰包给她描补上去。爹补了银子,大哥下个月的读书钱从哪里来?这哪里是骗人了?明明是大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