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不干活不操心,就坐在床上吃喝,能不长肉么!
韩乃云瞧着她闺女脸色养得极好看,再瞅她外孙女,喂得白白胖胖,顿时放心了不少,先头有老二媳妇生了男娃在,韩乃云还担心她闺女在婆家受气,现在看来,可是她多想了。
姚家女眷在屋里说笑,潘阳在堂屋招呼姚家男人们,至于张学兰,则是看着安排席面。
这一年,农村新起了承包酒席,原先村里只要有哪户人家办事,那必定会请二麻子去掌勺,二麻子头脑也灵活,干脆承办起了酒席,买菜烧菜都是他来干,碗筷盆碟也不用借,只要东家出钱包桌就成,自打兴起这种酒席承包模式,农村再有办事的,那可就轻松多啦。
秀英和潘士云姑嫂两个在厨房忙活着煮鸡蛋染鸡蛋。
秀英把煮熟的鸡蛋从锅里捞上来,洗脸盆里倒上红颜料,鸡蛋在里面滚几圈,晾干了之后,潘士云挨个数,数十个鸡蛋包在一条毛巾里面,只等宾客酒足饭饱之后挨个发给人家作回礼。
王家美出了月子,趁她儿子睡觉的空当,也过来凑热闹了。
与其说王家美来凑热闹,倒不如说她是来看看姚祺妹娘家人送了哪些东西,同时妯娌,肯定有个比较,王家美她儿子才办完酒席不久,眼下肯定是想看看姚祺妹的场面。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王家美没想到姚家人这么大手笔,来吃酒席的人多不说,还送了这么些东西,想着她儿子办酒的时候,她娘家人不过送了一担馓子,一筐鸡蛋,再有就是两身小衣裳,这么一对比,王家美心里头挺不是滋味的,又是嫉妒又是羡慕。
到厨房去,瞧见秀英和潘士云姑嫂两个在染红鸡蛋,王家美托了张板凳坐了下来,从没染颜色的篮子里拿了个鸡蛋,剥开吃了起来,张学兰一大早就忙活了,都没来得及烧早饭,王家美这会儿早就饿了,吃了一个不抵饱,又敲一个吃。
潘士云斜眼瞥向她二嫂,不满嘀咕道,“二嫂,这鸡蛋是留着给人作回礼的。”
王家美不甚在意道,“堂屋里不是搁着两筐鸡蛋?不够了再煮呗,反正小妹娘家送的鸡蛋多,一时半会她也吃不完。”
王家美说这番话时,让秀英突得想起她生潘盈那会儿,王家美也是这副德行,当即呛声道,“小妹娘家人送再多,那也是留给小妹坐月子的,小妹口壮,不愁吃不完!”
王家美原本准备拿第三个鸡蛋,手都伸到篮子里了,听秀英这么不阴不阳的说法,悻悻的将手又拿了回来,撇撇嘴道,“不吃就不吃呗。”
老潘家这么一大家子,又没分家,吃喝拉撒都在一块,王家美说得好听,等张学兰烧饭了,她吃得比谁都多。
大骨头汤、炖排骨、炖羊肉、荷包蛋...无论烧哪样,王家美没跟着沾光呐。
因为姚祺妹坐月子的原因,八五年翻八六年的这个年头,老潘家一大家子都是在大平房过的新年,老家的那三间土坯房实在是不能再住人了,潘阳两口子已经搬进了石瓦房里住,老两口住一间,潘士告住一间,只等着翻过年开春之后,赶紧把土坯房给扒了,翻盖新房。
像眼下这种情况,潘士尧一家子回来之后老家就没地方住了,张学兰在潘士告的三间平房里铺了床,潘士尧夫妻两带双胞胎住一间,另外一间就留着潘士云带潘盈住。
一大家子里有大半的人都住在大平房里,张学兰索性把老家的锅碗瓢盆都拿了过来,在新房生火做饭,潘士勋夫妻两也不用别人喊了,到饭点就过来,老大一家五口都吃在这、住在这里,他们凭什么不能来呐。
家大人多事就多,一大家子吵吵嚷嚷的过了新年,可把张学兰累得够呛,年初五刚过,潘士尧一家五口回县城之后,潘阳就做主道,“以后谁吃饭谁自己烧,别再挤在一块烧了。”
这么多人张嘴吃饭,每天烧洗买菜生火,最操心的就是张学兰,瞧着张学兰每天累得跟哈巴狗似的,潘阳也心疼,管他老大老二还是老三,都让他们自己烧去!
老大一家回了县城,老三两口子肉鱼都是现成的,自己烧没问题,可潘士勋两口子过个年什么菜都没准备啊,就想着今年肯定是要和去年一样,一大家子在一块吃喝到元宵节,反正吃喝都是老头子出钱,不吃白不吃!
眼下一家之主都开口了,老二夫妻两还能怎么说,只能回去自己烧自己洗,还少不得要嘀嘀咕咕,说老头子偏心,老大一家才刚走,就开始撵人。
当然他们这番话也只敢背后叽歪了,要是给潘阳听到,鼻子都得气歪。
初五之后,该走的走,分开烧的分开烧,家里总算清净了下来,索性姚祺妹已经出了月子,烧洗都能自己张罗,张学兰又把锅碗瓢盆收拾一番拎回了老家。
眼下老家只有两间房子能住人,潘士云就还留在大平房里住,她跟姚祺妹关系好,姑姐弟媳两个作伴也不无聊,潘士云高兴了就回老家吃,不乐意动摊就跟潘士松夫妻两搭火。
分开烧归分开烧,潘阳一天还是往大平房跑几趟,不为别的,就是想看看小潘阳。
潘阳注意到了,这小奶娃不是一般的乖,不哭不闹,任谁抱都行,似乎尤其跟张学兰亲,别人抱她,她都不吱声,一副高冷的架势,要么闭着眼睛,要么耷拉着眼皮子,任谁逗她都没个反应,只有张学兰抱的时候,才咿咿呀呀个不停。
饶是张学兰不咋喜欢孙女的人,也嘚瑟到不行,三五不时的在潘阳跟前炫耀,小奶娃一看就跟她最亲!
潘阳忍不住冷笑,一看就最会拍马屁才是!
如果不是小奶娃还不会说话,潘阳都得要问问她了,她到底是不是潘兆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