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上马车时,墨浅裳有些惊讶的发现,来时的几案都不见了,换成了一个软榻,上面铺着柔软的狐狸皮软垫,马车焚过了香,还铺了一床柔软的锦被,放了玉枕。
靠在角落的小桌上,摆着妆镜等物,随时可以解了发髻,合衣而卧。
还真是贴心啊……她的确困乏了。
只是……这车子是二人坐的,难道,要她当着皇帝的面理妆而睡?
墨浅裳瞟了一眼角落里的小屏风,马车足够大,除了小小的软榻外,只有靠外的一个坐垫,连个屏风都没有,难道,要指望陛下的君子之风?
想到花街上的吻,墨浅裳深吸了一口气,别过了头,对君临渊不抱希望了。
君临渊想也不想便挤过来,轻轻将墨浅裳拉进了怀里,“母后,夜里冷,小心别凉着了……”
“……”
君临渊含笑,“母后就当儿臣是暖炉靠垫,舒舒服服地睡一觉可好?”
墨浅裳没有办法拒绝,便侧过了头,不去看君临渊。
君临渊微笑着看向墨浅裳。
是什么时候回宫的,墨浅裳已经记不清了。
她隐隐记得是君临渊将她送回了慈宁宫,然后她实在困惫极了,直接倒在了床上,初桃彩鸳轻手轻脚地为她卸了钗环,用热水为她擦拭了脸庞,才由她睡了去。
等她再醒来时,已经是天光大亮了。
她一如往常的坐在铜镜前,由着彩鸳为她梳头,却听到珠帘被掀起,一串细碎的脚步声响起。
彩鸳的眸子里流露出几分慌乱,低低地禀道:“娘娘,宫外早上递来了消息,昨夜……花街大火,死了不少人,其中,景文佑、李良晟,都受了伤,甚至……几家贵胄子弟全都死了。”
墨浅裳瞪大双眸,有些不敢置信的盯着还跪在地上未起身的彩鸳,“大火?全死了?”
她忽然想起来,昨晚君临渊意有所指的话。
——那些害得她险些浸猪笼的公子们可都在红莲坊坐着呢。
墨浅裳道,“有没有死者名单?”
“有……”彩鸳将匆匆抄录的名单递给了墨浅裳,“因为事关重大,奴婢将所有能抄下来的重要人名都抄下来了,后面备注了他们的家世。”
墨浅裳一一扫过。
果然!
死的几人,全都是承认了与墨染莹的勾结想要害她的人……
墨浅裳呼吸一窒。
怎么可能那么巧?
“景文佑和李良昇怎么了?”
“奇怪就奇怪在这里,景公子受的伤,不是烧伤,而是刀伤……他被抬出来的时候,浑身是血,好像与人搏斗过一般。至于李公子,也身受重伤,是被景文佑拖出来的。”彩鸳道,“他们两个闹得可真不光彩。景家和李家的面子可算是扫到地上了,本朝官员是严格禁止出入那种勾栏院的啊。如今人是抬回去了,景大人、李大人也跪在玄武门外请罪了。”
“现在满盛京都在传,两位公子是花魁的幕中宾。真是丢死人了啊。”
“昨儿红莲坊的事情传到养心殿,陛下当时就动了大气,直接命人将那两位贬官罚银。二位公子素来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多少人都想把自家的女儿许配给他们,如今可好,成了全盛京的笑柄。”
墨浅裳总算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低低的叹了口气。
君临渊,记仇又小气的脾气,还真让人瞠目结舌。
昨夜也难怪,他辛辛苦苦布置,却不动声色带她回了宫,原来,是打定主意了,要一把火把该除掉的人都除掉……
她蓦然想起来了君临风。
君临风必然也吓破了胆子了,陛下并没有想要他的命,可是一场火,也足够警告他,顺带除掉所有君临渊不想留下的人。
“那现在外头是什么情况……”
“淑太妃听闻李良晟昨夜出事儿,当时晕过去了,现在景家李家都慌成了一片。”彩鸳慢慢的站起身,走到了墨浅裳身后,为她轻轻揉捏着肩膀,“又丢人又伤了本……只能怪他们时运不济把,还真是难以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