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风平浪静之时,何家都要求嫔妾明哲保身,忍辱负重了,如今风波渐起,嫔妾的确不应该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何嫔苦笑,抬头看着墨浅裳,“他们也从来没有相信过我,我怎么可能知道他们的计划。”
墨浅裳也没有抱希望,能问出何嫔什么。
何嫔话锋一转,苦笑摇头道,“他们就算要联手,在重重顾及之下,也不会用臣妾。”
墨浅裳眸色微凉,静静瞧着何林遥,直将何林遥瞧得坐立难安。
“而且,现在就算是何家想要帮忙,妾身也没有办法去啊……”何林遥笑了笑,“太后您说的很对,那群人,不会相信林遥的。”
何林遥不知道墨浅裳到底在想什么,只是被她瞅得坐立难安,原本心里藏着的所有私隐,仿佛都暴露在了墨浅裳的目光之下,让她根本无处躲藏。
她不知道墨浅裳到底知道多少,也不知道墨浅裳还想知道什么,只能竹筒倒豆子一般地一一说了。
“得知嫔妾有孕,何家第一时间就让淑太妃派了两个得力的嬷嬷来我身边。明里说是伺候她周道,可实际上却是想要监视控制她。”
何林遥低头,寻思哪里还有事情瞒着墨浅裳。
墨浅裳的唇角,却已经扬起了淡淡的弧线。
“臣妾纵然有心想去探探何家的口风,碰碰运气,可也得有机会,见到何家老小才行。今日他们方才来,就来了慈宁宫,当真,没有告诉何林遥什么。”何林遥道,“林遥会尽力,将探听到的所有事情,告诉您。”
“前儿陛下送过来一些钗环首饰,都是内务府新造的。也是知道哀家的,哀家寡居,不爱在钗环首饰上下工夫,那些漂亮的珠玉搁在哀家这里也是糟蹋了,不如赏赐了下去,也不枉那些官妇进宫一趟。何嫔,你可有功夫,替哀家办了这趟差事?”
墨浅裳回头看了一眼初桃,示意她将早准备好的东西取出来给何嫔。
何嫔抬眼看了看,是一盘盘鲜亮的珠玉首饰,碧玺蝶贝珍珠之类翡翠宝玉的钗环,还有一匣子一匣子的上好的茉莉花粉做的脂粉。
她不由轻轻一叹息,到底是太后娘娘啊,这些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东西,在太后这里,却是粪土一般。
“谢太后。”
墨浅裳的安排,何嫔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稍稍松了口气,却还是有些担心,“只是,不论那些贵女。妾身只怕会辜负了娘娘的一番好意。”
“何嫔素来聪慧,若是何嫔都办不了,其他人就更不了了。”墨浅裳却很肯定,她静静的看着何嫔,“我要的,也不是消息那么简单。”
何林遥愣了愣。
“眼下新帝初登基,身边儿可用的人不多,谁能够提前投靠的陛下,兴许能够得到更多陛下的赏赐不是。”墨浅裳顿了顿,才笑道,“瞧瞧何家到底有没有那么聪明了,若是没有,林遥你也摆明了车马就是了。”
该说的话都说尽了。
她又是威逼,又是利诱,敲打加恐吓,让何林遥死了那条跟着何家的心,并且成为他们何家的有力掣肘,那就够了。
至于何家会不会投靠——那就看何家自己的自觉了。
墨浅裳说了半日,也乏了,伸手慢慢揉着额角,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何嫔便识趣的起身告退了。
送走了何嫔,初桃回来见到墨浅裳困惫得不行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娘娘,您如今还病着,其实并不需要对这几家的动作,还有何嫔到底有没有规矩,费这般心思的。”
在初桃的认识里,这一切原本就在君临渊的掌握之中,何嫔就算是跟了何家的人走了,甚至反水成了何家安插在陛下枕旁的细作,陛下都会无时无刻不盯着并且及时处置。
和皇上比起来,一个小小的嫔妃,说处死就处死了,又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何嫔是最好制服的女人,如果连她哀家都掌控不了,等于给陛下添了变数。”墨浅裳轻轻打了个哈欠,“陛下既要操心着边疆战局,又要操心着朝政局势,还要……管着后宫。闹得哀家跟个废人似的,这般劳心劳力,哀家于心不忍。”
初桃讶异地看着墨浅裳。
墨浅裳大概是困乏极了,平日里,这位端庄又谨小慎微的太后娘娘,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吐露自己的感情。
她笑而不语,自家主子这般对一个女人,怕不是石头也要焐热了。
“一个守活寡的嫔妃,此生不可能有子嗣,她心思活络,难保不会生变。”墨浅裳没有察觉到初桃面色的变化,继续说着。
“何嫔不是其他人,她是宫中的妃嫔,此生已无第二条路可选,一旦哀家和她说明白,只需要盯着些就不会出了纰漏,甚至会认真成为哀家手里的刀。哀家知道自己年纪小,面又嫰,怕不是不容易服人,她又一向厉害,有些话必须和她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