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下懿旨让墨雪澜回门,对外,便是个信号,是墨浅裳在为墨家争取了呢。
这个戏,好唱极了,哪怕是她勤出入养心殿,也都能被说成是为了墨家奔走劳累。
至于跪在养心殿门口哀求那种戏码……
墨浅裳自忖自己身子单薄,还怀了身子,那种戏,还是算了。
“谢谢娘娘。”墨雪澜再次道。
墨浅裳又一次敷衍地笑了笑。“回去吧。哀家这就去养心殿一趟,好好与陛下说说今日之事。”
等人走了,墨浅裳才叹了口气。
“娘娘……墨家,这次之事后,少不得,还是要回来找您的吧?”
墨浅裳凉冷一笑,“不会了。墨家既然已经让墨雪澜问过,哀家又这般说了,该是信了哀家的话了,都是官场上的人,也该知道,涉嫌怂恿哀家干政,他们将会承担多么严重的后果。能够让墨雪澜来哀家这里求情,已经冒了大险了。”
墨浅裳接过了初桃递来的手炉,瞧着窗外摇曳的秋枝轻声道,“他们这次,是要在墨雪澜身上下功夫了。相比较于哀家,墨雪澜更明显好操控一些。另外,朝堂里的亲朋,也是时候走动走动了。不过……什么赫赫名声什么亲朋好友,都没用了。墨家,命数已尽。”
初桃瞧着墨浅裳的神色,忍不住问道,“娘娘,奴婢还是有些疑问,您为什么就一丁点也不肯帮墨家?甚至恨不得亲手至墨家于死地?墨家再怎么对您,到底是您的母族啊?您就真的狠下心……还是,您只是单纯的一时半刻的恨,您心底还是爱着自个儿的家人?”
这一点初桃必须问清楚。
因为初桃清楚地知道,对于陛下来说,太后娘娘才是最紧要的。
若是太后娘娘当真有丝毫后悔的地方,陛下就得立刻停了手,即使停手,也比让太后娘娘日后和他生出怨怼来强。
“墨家啊,那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没嫁出去的女儿若是出了错,更是猪狗不如。”墨浅裳深吸了一口气,“别的女孩儿嫁了人,最少还有娘家可以依靠,可是哀家嫁进宫门后,墨家,便成了哀家第一道阻力。这么长时间了,墨家除了那对想要捞好处的罗氏母女外,可有墨家人来安慰过哀家,帮过哀家?他们一个个只当哀家死了!哀家几次被下毒,几次险死还生,甚至背后多多少少都有墨家的痕迹!他们啊……”
初桃愣了愣。
的确,女儿出嫁该靠的是娘家,可是娘娘,什么时候得到过娘家的靠?反而是墨家贪得无厌,甚至于还因为手段狠毒家事不明,几次差点坑害了娘娘。
“你就瞧瞧墨雪澜,宋氏能用的上她的时候,来的勤快,可墨雪澜被挑断手筋,幽居在延禧宫之后,宋氏可来瞧过一次?”
初桃愣了愣。
的确,宋氏,没再来瞧过墨雪澜。
“那可是个聪明女人啊,可是就算是亲生骨肉,没用了,就是没用了。”墨浅裳笑了笑,“更何况旁人呢?也就墨雪澜如今还看不清楚,她最大的,唯一的依靠,一直都是哀家,是哀家这个墨家的名头,保了她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如今,她还为了墨家奔走,当真可笑。”
初桃这才放下了心,叹了口气,“娘娘向来是通透人,能这般想,再好不过。”
彩鸳端了食盒过来,“娘娘,给陛下的吃食都准备好了,您瞧瞧,有松鼠桂鱼,有绣球乾贝、炒珍珠鸡、奶汁鱼片,样样都是您与陛下爱吃的。”
墨浅裳一笑,洒脱而自在。
初桃心口却是满满的心疼。
天后娘娘本该是墨家的掌上明珠,心中的娇女,依赖着家人,和恋人长相厮守。谁渔鸥能想到,一个当朝一品大员家的嫡出小姐,竟会遭遇这般不公对待。
太后娘娘之所以变成如今满不在乎的模样,是因为她早就对亲情没有依赖和期望了啊?
她一步步走到了现在,将所有绝望和伤痛都熬过来了,所以,才有着与众不同的聪慧。
墨浅裳见初桃一直盯着她看不说话,忍不住有些疑惑的扬了扬眉,“初桃怎么这么盯着哀家?哀家那里不对吗?”
“娘娘,奴婢懂您了,奴婢彻底明白了,”初桃又看了墨浅裳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微微笑道,“娘娘,奴婢以后会加倍小心伺候您的。在奴婢心里,您是当之永远的太后娘娘。”
初桃红了眼眶,话语里透着显而易见的真诚。
“永远?”墨浅裳笑了笑,“哀家可不要永远当这太后。一辈子困在这后宫之中。”
“娘娘……您可是想要要跟着小王爷一同去封地?”
“快五个月了吧……”墨浅裳的目光落到自己的腹部,语调不自觉的也放软了不少,“等到他长大成人,不知道多少年岁了,哀家可不能把大好青春耗在这儿。”
初桃听着这话,竟然是想要离开陛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