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听了,悲喜交加,忙道:“玉函兄,我就是宝玉哪。”
蒋玉函听了,上前忙扶住宝玉道:“宝玉,真是你?你回来了?”
蒋玉函说罢,见宝玉贾兰衣服半旧,鞋子破烂,尤其宝玉,头发胡子都有些乱,甚为狼狈,忙叫住那马车道:“宝玉,现在天晚了,你坐马车上,这位也是你家人吗?”
宝玉道:“是,这是我先珠大哥之子兰儿,我们一起从辽东回来。”
蒋玉函道:“宝玉,车上是我的内人孩子,刚好我们从紫檀堡那边过来,我这里也买了一个宅子,你们先去我家吧。”
于是蒋玉函让贾兰骑马,自己坐在车里,让宝玉与车夫并坐前往自己家中。
不一会儿,马车停下,贾兰先下马,扶了宝玉下来,蒋玉函先抱下一个三四岁的孩子,然后扶了一个约莫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妇人下车。
这妇人抬头的一刹那,宝玉和贾兰都大吃一惊,因为这个妇人不是别人,正是近四年不见的袭人。
袭人也看到了宝玉,忙上前见礼道:“宝二爷,兰哥儿你们回来了?”
蒋玉函笑道:“宝玉,我刚才忘了说,这是我的内人珍珠,你们应当认识,她说曾经是你们府上的丫头。”
宝玉道:“是,她先伺候老太太,后来是我的丫头。玉函兄,没有想到你们两个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蒋玉菡笑着拉了宝玉的手道:“贾兄,先进屋子说话,珍珠,快去准备一些吃的,我想宝玉和兰哥儿定饿了。”
袭人听了,牵了孩子进去,蒋玉菡让贾兰扶着宝玉,自己先去拴好马,然后引着两个人进屋。
袭人先端了水让宝玉贾兰洗手,很快拿出一些油果子和两碟瓜子,对宝玉贾兰道:“宝二爷,兰哥,你们先吃这些,我去烧茶水做饭。”
袭人说罢,转身去了厨房。那个孩子闹着要吃东西,蒋玉菡于是抱了一起坐,招呼宝玉和贾兰先吃东西。
宝玉和贾兰早已经饿得四肢无力,也不再客气,狼吞虎咽吃了好几个油果子。宝玉叹道:“蒋兄,不瞒你说,我们叔侄从辽东回来,路上我病了,薛大哥和我弟弟还有我们两个的盘缠都给我治病了,所以我们半乞半饿来到这里。”
蒋玉函忙道:“贾兄弟你也别难过。你们府上出事后,我去过几次京城,可是却没有空去看你,因为那时我的先妻快要临盘。这个孩子,就是先妻生的头胎。因为先妻生下这个孩子后的第二年又有了身孕,所以我才娶了珍珠做二房帮衬家里。就在你们贾府男丁将要发配辽东时,先妻难产而亡。”
宝玉听蒋玉菡这样说,才知道了袭人嫁给蒋玉菡的大致缘故,长叹道:“没有想到蒋兄也有这么些变故。我还以为你在紫檀堡有了家小,所以很少见到你。”
蒋玉函道:“为了生计,我在京城的长安街那里买了一个铺子,自己还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但是怕忠顺王让人来找我,所以我多数时候还是在紫檀堡住,将那个铺子租给人做生意。去年我看这个地方也不错,于是在这里买了这个旧宅子。前些日子听说忠顺王倒像变了个人,再不像原先,所以我又想尽快将这个宅子买了,搬到京城去住,顺便自己做些小生意,也可以和我们当日的那些朋友常聚。”
宝玉听了叹道:“没有想到,当初我们一起聚都说胸中文墨最多的我,现在成了百无一用最狼狈的人,我是白白玷污了‘宝玉’这个名字!”
蒋玉菡忙安慰道:“贾兄何必这样泄气?所谓人生有起有落,就如一年有春夏秋冬交替一样。我听冯驸马和柳统领说,他们和北静王都让人去看过你的家人,北静王府的林王妃还助你家人另外买了一个不错的民宅居住,现在你们府上的祭田都是你父亲在料理,一家子现在衣食无忧,所以你只管放心。”
宝玉听了忙问道:“蒋兄,不知道我的家人他们现在买的宅子在哪?”
蒋玉菡道:“我没有去过,但听说是在西门的何家巷那里。你放心,这里回京城至多一天,坐车更快,你们若愿意,就我这里歇息几天,到时我送你们去京城,顺便去整理一下我京城的那个铺子。”
宝玉忙道:“多谢蒋兄,既然已经回到这里,我和兰儿还是明天一早回去看看,快两年整了,我也想看看家人怎么样了。”
此时袭人给三人泡了茶,又问蒋玉菡道:“官人,要不要热一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