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晟睿是杜老爷子不肯承认的儿子，把时间往后倒退七年，世上没人知道杜家还有杜晟睿这号人物。

可七年后，他却击败了杜老爷子两个相当有能力的嫡子，一个以天才着称，最被杜老爷子器重的私生子，接手了杜家的大部分产业，成为魔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

这过程中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无人知晓，可顾凉笙猜测，能让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秦煜城说出“危险”二字，这手段想必不怎么清白。

“我不是什么好人。”沉寂中，男人再次开了口，语气无悲无喜，淡漠且清冷：“你的青梅竹马对我有所忌惮，也是正常。”

顾凉笙没有说话，暗自揣测着他这些话的可信度。

见状，杜晟睿阴冷一笑：“你若还是怕我会加害于你，直接开口，反正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斩断，容易的很。”

一声“合作关系”，刺得顾凉笙耳膜震疼，这明明是她想要的结果，可为什么得到的这一刻，却如此的难过？

顾凉笙还在挣扎，杜晟睿却当她默认了，于是眸『色』彻底冷了下来。

“我明白了。”他凝视着顾凉笙，一步步的后退，直到退出客厅，这才止住脚步：“顾小姐放心，以后除了合作的事，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言罢，他转身欲走，突然间又想起了什么，背对着顾凉笙说：“洗白的文章我发到你邮箱里了，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给我回个话，我再安排公关大面积推广。”

顾凉笙呼吸一滞，胸口莫名的有些发堵：原来他今晚突然过来找她，是为了帮她洗白的事……

嗓子生涩的疼，眸底笼上了水雾，顾凉笙张了张嘴，迫切的想说些什么，可一向伶牙俐齿的她，此刻却很不凑巧的失去了语言的能力，连叫住杜晟睿让他别走，都做不到。

杜晟睿在这时回过头来，给了顾凉笙一个极为浅淡的笑：“以前逢场作戏时，虚情总被人当真，如今难得真诚，你却不信了。”

他轻叹了一声，把头转了回去：“或许这就是报应吧，恶人专有的报应。”

尾音落地之际，他的身影也消失在昏暗的楼道里，门口空『荡』『荡』的，就像从未有人来过一样。

顾凉笙脱力般瘫坐到了地上，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她回忆起和杜晟睿相处的种种：他帮她解封直播间，带她去蹦极放松心情，明明说了不会再管她，却还是在她演出服丢失的时候伸出了援助之手……

她还想起了那个放肆的夜，有着邪魅吊梢眼的男人说单一的生活太过无趣，他想体会不同的人生。

这些……这些难道都是假的吗？

那什么才是真实的？

这一晚，顾凉笙过的浑浑噩噩的，意识像是飘在半空中，分不清自己究竟是醒着还是睡着了，精神恍惚中，她又想起了她的小影帝。

“能和你说出相似的话的人，应该不会是坏人吧？”她在梦与现实交错的临界点，微笑着问小影帝。

“这可说不准。”小影帝摆弄着自己跟前的西洋棋，说话时并不去看顾凉笙，而是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棋子：“好与坏本来就不是绝对的，就像我妈妈，她对我很好，可对你和大哥……就另当别论了。”

和旁人不一样，小影帝摆弄棋子用的是左手，他并不是左撇子，可他有个奇怪又『迷』人的习惯：娱乐活动用左手，做正事用右手。

顾凉笙在棋盘的另一面坐了下来，这可能真的是一场梦，因为入座之际她发现自己也变小了，肉呼呼的小手，分外水嫩，让看到的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这是当然的了。”她嘟起粉嫩的唇，捧着小脸儿『奶』声『奶』气的说：“我和煜城哥哥又不是夫人的孩子，夫人肯定不喜欢我们啊。”

小影帝终于抬起头来，沉眸凝视着顾凉笙，岑黑的眼眸里闪着黑曜石般动人的光泽：“所以笙笙，重要的不是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而是对方如何待你，再阴狠的人也有温柔的一面，他若给尽了你世间的美好与温存，你能因他对别人残忍，而说他是坏人吗？”

顾凉笙哑然，一时间明白了很多，却又不是那么的明白。

毕竟她在做梦，意识还不是很清楚。

“你真聪明。”小凉笙满脸倾慕：“没有你，我以后可怎么办呀？”

闻言，小影帝的目光突然变得悲伤起来。

“笙笙……”他颦起了好看的眉，眸底有水波在流转：“你忘了吗？你早就失去我了。”

顷刻间，梦境开始崩塌，像突然被石头砸碎的镜子，镜中的世界还在，却已经支离破碎。

顾凉笙看到，她心底深处的那个人沙一般的消散在风里，她眼泪瞬间决堤，歇斯底里的喊着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