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罗澜的声音,温特森和守在主卧门口的其他保镖连忙弯腰行礼,恭恭敬敬的唤道:“夫人好。”
罗澜摆了摆手,示意温特森他们退下,自己则抬脚迈进了主卧。
此刻,杜晟睿正穿着束缚衣坐在主卧的床上,他右脚上铐着一个巨大的黑『色』铁链,铁链的另一头铐在床脚上。
杜晟睿晃了晃脚上的铁链,颇有些无可奈何的看向自己的母亲,不悦道:“妈,你可不要告诉我这是你的恶作剧。”
虽说他一向孝顺,但母亲跟儿子开这种玩笑,过分了。
罗澜温和的笑着,缓步来到杜晟睿跟前,在他旁边坐下了:“不是恶作剧,只是怕你出事罢了。”
“出事?”杜晟睿被气笑了,他低头瞥了眼将他双手牢牢束缚住的束缚衣,耐着『性』子道:“妈,我只是脑袋受过伤,不是精神有问题好吗?你这架势……是要把我往精神病院送吗?”
他尽量以开玩笑的语气去和母亲交谈,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让彼此难堪。
毕竟母亲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也是唯一一个无论在何种逆境下都不曾放弃过他的人。
“晟儿。”罗澜摆出一副伪善的模样,伸手将杜晟睿揽到了怀里,轻抚着他岑黑的发,轻声道:“妈妈当然知道你精神没有问题了,只是你刚到家的时候,又喊又叫,跟……跟突然发疯了一样!温特森和好几个保镖一起上,都没能制住你,妈妈没办法,只好让他们给你穿了束缚衣,免得你再闹腾,伤到了自己。”
杜晟睿周身一僵,英气的眉下意识的往下压了压:“我……我有闹过?”
“不然呢!”罗澜三分责怪,七分宠溺的瞪向杜晟睿:“你不闹妈妈怎么舍得这么对你?”
经罗澜这么一提醒,杜晟睿也隐约想起了自己昏『迷』前的事情,记忆里他似乎确实闹过,只是……为什么他记得的是他是在医院里闹的?
对,他是在医院里闹的,他和顾凉笙乘飞机飞回了魔都,然后便被记者堵了,幸亏顾言白派人来接应他们,否则他们怕是很难甩开那群狗皮膏『药』一样的记者。
再然后呢?他们好像去了市医院,去市医院做什么来着?好像是……是……验『药』!
杜晟睿瞳孔骤缩,一时间脑海里闪过万千思绪,但最重要的一条便是——他所服用的metoprolol是母亲亲自给他买的。
而验『药』的结果又显示,母亲给他的买的那些metoprolol里,至少有一瓶不是metoprolol,而是精神类控制『性』『药』物,服用多了会造成记忆缺失和认知障碍。
一股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冷意从杜晟睿脊髓尾骨处翻出,瞬间侵染了他的全身。
记忆缺失,他现在就缺失一段记忆,一段至关重要的记忆。
他每天都服用metoprolol,如果不按时服用,便会精神萎靡,浑身冒冷汗,严重时甚至会头疼欲裂。
而赵玉清医生又说,精神萎靡,浑身冒冷汗以及头疼欲裂是戒断反应初阶段的正常反应……
他意识到了自己过分依赖metoprolol了,曾或委婉或直接的向母亲提过想逐步戒掉metoprolol,母亲非但没有支持他减少『药』量,反倒大发雷霆,软磨硬泡的让他继续服『药』,还给安排了个助理盯着他服『药』,并美其名曰这是怕他讳疾忌医……
不对劲儿,情况有点儿不对劲儿。
杜晟睿深吸了一口气,头又开始要命的疼了起来。
“晟儿?”罗澜发现了杜晟睿的异样,摆出一副关心不已的模样,焦灼的问:“你怎么了?你的脸『色』好难看啊。”
杜晟睿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身体不自觉的向后移,想和罗澜拉开距离。
“妈……”他颤声道:“我……我是怎么掉进那个井里的?”
罗澜脸上的表情僵了下,但也只是那么一下,转眼间又把关切演得入木三分:“你忘了吗?你和顾凉笙去杜家旧宅玩耍,顾凉笙把你骗到了井边,然后把你推下去了!”
顾凉笙?杜晟睿目光有些『迷』离,仿佛出现幻觉般,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张稚嫩的脸来,那是个小姑娘的脸,圆圆的,包子一样,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捏捏,看看她的脸到底有多软。
“那你呢?”杜晟睿回神,目光瞬间变得清明起来,他死死的盯着罗澜,一字一顿的问:“我被推下井的时候,你在哪儿?”
罗澜一愣,似乎没料到杜晟睿会这么问,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但勉强还能维持镇定,毕竟在圈儿里混了这么多年,说谎对她来说可是小菜一碟。
“我在家给你做饭呢。”罗澜摆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捂住胸口,啜泣道:“我哪里能想到顾凉笙那么小的年纪,居然这么的恶毒!竟就这么把你推了下去……”
她说不下去了,掩面哭了起来。
记忆里,好像每次谈及过去的事,她都会掩面哭泣,而她一哭,杜晟睿便不忍再往下问了。